“嗯？”

“——我和战戎在交往。”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抱歉一直给你造成错觉，其实我追你，是为了让你远离战戎。”

他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

有人会这样给自己泼脏水吗？

的确，他虽然嘴上说喜欢，但一直回避和自己肢体接触。

绑架和挑拨，那么多大戏，从他喜欢战戎的思路考虑，居然也说得通。

第一句话甩过来，冲击性已经强烈到让她整个脑子清空了。

他却还不停手。

“战戎喜欢的也不是女生，只不过他挣扎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其实你不是同性恋……”

“嗯……我知道。”

“他才是。你自己想歪了，他顺着你的话给你肯定，带你去医院，只是拿你做个试验，想知道确定自己的性向会是怎样一种处境。”

到底是怎么回事？谭皓追自己是个障眼法，战戎骗自己是做个试验，那陈嘉骜呢？为了让自己远离崔璨？

“发你的视频没有羞辱你的意思，只是聊天时举个例子讨论对女性没太多感觉，你也知道，你身材在女生里算很好了。”

这合理吗？

她感到浑身燥热难安，失神地望着他说话间唇齿开阖。

他诚恳地道着歉：“对不起，一直以来以处理他的感受为先，从你的角度看，这些行为的确太下作了。实在抱歉。”

女生有点站不住，紧紧靠着花架：“你骗我。”

“我没有必要骗你。”谭皓淡然地说。

“战戎不可能做伤害我的事。我不信你。”她厉声说，“你把我的视频删掉。”

谭皓皱起了眉，因为视频在引她看过后就已经删了，更因为她的反应出人意料，明明和战戎信任基础那么差，到底哪里出了错？

“信不信由你。视频已经删了。”谭皓心烦，懒得再跟她废话，转身出了花房。

其实当时动静不小。

一直盯着问号在花房外张望的祁寒看见了，正沿着泳池侧面往后面走的崔璨和陈嘉骜也看见了，黎静颖从花房里跑出来追着谭皓拉扯，好像在争抢什么，男生并没有回应她，只是一路疾走躲避。

事发突然，别说距离隔了十几米的朋友们没及时反应，就连两人身边的其他同学也只是一头雾水地看着热闹让开道。平时哪怕篮球那么大的目标，也没几个人能从谭皓手里抢断，他不过闪一闪身让了一步，大家还没来得及眨眼，女生已经掉进了泳池。

崔璨困惑地拨开人群往那边走，第一个念头是“没关系，小静会游泳”，可是过了三秒、四秒……还没见她出现在水面，脸色逐渐煞白。

崔璨脱了鞋扎进水里窜过去，从背后把失去意识的女生连拖带拽往上托起，刚觉得吃力，身边已经出现援手，陈嘉骜把小静推上岸边，祁寒接了一把。

“有呼吸心跳吗？”崔璨一边撑着边缘爬上来一边问。

“没有……哦有……好像没有。”祁寒拿不定主意。

崔璨强忍着翻白眼的心，半跪着把女生放在膝盖上拍打背部。

陈嘉骜慢一步跟过来，不知道该怎么帮忙，叉腰站一旁甩甩头发：“怎么样？”

崔璨精疲力尽地把人翻过来平放在地上：“会做人工呼吸吗？”

“不会。”陈嘉骜一脸懵。

祁寒甚至退了一步：“不会。”

崔璨点点女生胸口，指挥陈嘉骜：“按这里，使劲按，一下一下按，松手！妈啊，按一下松一下！”

好不容易找到他的节奏，崔璨俯下身开始人工呼吸。

有其他围观同学打了120急救电话，时间衔接得恰好，这边刚完成心肺复苏，车就到了。

崔璨浑身还滴着水就跟着上了救护车。

陈嘉骜、祁寒和谭皓坐陈嘉骜家车晚一步到。条件有限，陈嘉骜给崔璨带了毛巾和一件他妈的T恤，胸前很明显的GuiLogo，迪士尼图案，限定款。

“你妈从来不揍你吗？”

男生自己还在擦头发：“黎静颖没事吧？”

话音没落就看见战戎黑着脸从走廊尽头冒了出来。

“这也太快了吧？从哪儿来的？”陈嘉骜诧异。从市区过来起码四十分钟，这算起来还不到十分钟。

战戎先抓住崔璨：“怎么样？”

“没事了，在里面休息，得监测一下。还有就是……陈嘉骜急救时太笨，把她一根肋骨按骨裂了。”

战戎杀人的目光转向陈嘉骜。

“崔璨让我‘使劲按’的！”男生争辩道，“对不起我喝多了。”

“别在这喧哗好么。”崔璨本来就被猪队友烦得够呛，这会儿对谁都没好气。

男生们坐下来。崔璨板着脸问战戎：“医生说她营养不良，贫血，疲劳过度，你们是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啊？”

“怎么可能！”换战戎喊冤，“她就是看书太晚了老熬夜，我劝她不听，你劝吧。”

不知道是谁女朋友，男生怎么一个个这么废。

崔璨睨了祁寒一眼：“我饿了，你去买点零食，给小静带点巧克力什么的，甜食，补充一下能量。”

祁寒乖乖走了。

接下来是谭皓。

“到底怎么回事？你和小静为了什么追追打打？”

谭皓无奈纠正道：“是她追打我。”

崔璨重问一遍：“你干了什么惹她追打你？”

谭皓无语。

“什么也没干。她想抢我手机删她以前给我发的微信。”

“她发什么了？”战戎警惕地问。

“你还是别知道了。”

黎静颖总会醒来，双方各执一词在所难免，但只要加深战戎对她的猜忌，让他们因误会而分手也不难。

崔璨插嘴打断：“她想删你让她删呗！和女生较什么劲啊！别说她想删我都想删。还给你发过那么多微信，想想都傻逼。”

谭皓无言以对，烦崔璨为什么总和自己过不去，接二连三地破局。

战戎放过了这边，又去继续追究陈嘉骜，把自己手机怼到陈嘉骜脸上：“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他妈也是因为喝多了？”

陈嘉骜聚焦一看，灵魂出窍，是刚才在房间里和黎静颖拉扯那会儿被人拍的照，从院子里拍的。

真是绝了，黎静颖怎么干点什么都会被拍？她是什么流量明星吗？

陈嘉骜从椅子上弹起来躲到崔璨身边：“你、你看清楚哦，是黎静颖强行抱住我的，我碰都没碰她。”

“你还真弱小无助。”战戎讽道。

“而且她拖着我是为了还钱，你不要想歪了。”

“第一次见还钱往**滚的。”

崔璨忽然明白过来，战戎之所以这么快赶到是本来就在附近，而他是来找陈嘉骜寻仇的：“谁发你的照片？”

战戎烦躁地说：“不知道，刚加的，申请时写的是黎静颖。”

崔璨拿过手机看了看，还给他：“少吃点醋，别着了道。我们学校有些人心术不正。”

谭皓不甘心精心的设计又被崔璨三言两语戳穿，也凑过来看了两眼，又坐回去，似笑非笑对陈嘉骜：“她还挺喜欢你的。换个人，宁愿被捅一刀都不让碰一下。”

“你说什么？”陈嘉骜语调突然冷了几度。

谭皓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毛：“什么？”

陈嘉骜扔下毛巾，冲上前就是一拳：“狗日的你！”

突变来得太快，崔璨呈石化状，

战戎反应过来，在陈嘉骜出第二拳前把人拖开：“干什么干什么？”

陈嘉骜指着谭皓鼻子：“被捅的事，黎静颖不可能告诉你！”

谭皓想不通这哪里值得保密了，但越是这时候越得保持淡定，也许不过是陈嘉骜虚张声势。只要锤死黎静颖移情别恋陈嘉骜，战戎的想法自然由他左右，他揉着下颌说：“可她就是告诉我了。”

“什么被捅？什么时候被捅？被谁捅？”战戎揪着陈嘉骜。

陈嘉骜冷静一点：“被绑架的时候，有个流氓想欺负她，挣扎太厉害没得逞，气得捅了她一刀……她不让我告诉你。”

战戎一拳把陈嘉骜砸出两米远，“叫你不告诉我你就不告诉我？”

“她就是怕你这样。”

“我哪样？”

“人家捅她一刀你去报复不得拿刀吗？”

战戎愣了愣。

“伤了人怎么办？和流氓拼命值吗？她说你是好学生，我能说什么？”

战戎心里塌了一片，瞬间红了眼。

“所以她绝对不可能告诉认识你的任何人，不信你问问崔璨知不知道。”

崔璨拨浪鼓式摇头。

“你不可能知道，”陈嘉骜狠狠看向谭皓，“除非你跟流氓一伙。”

等祁寒买好零食回到楼上，男生们已经二打一好一会儿了，保安也拉不住。

“这是咋了？”在崔璨身边小心翼翼坐下。

崔璨耸耸肩，翻翻塑料袋，掏出块旺旺米饼拆开咬一口，含糊不清地总结道：“谭皓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