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葳的鉴婊能力简直负的。”
“这种女的整天蹦得欢,真是没眼看。有没有人去阳明说说这事?阳明也有校园网吧,得让战戎知道啊。”
战戎最近可没闲情上校园网。
三个月的监控他拷不过来,重点那几天的监控他还是坚持要了。
物业负责人也开始奇怪,怎么他就逮着那几天不放。战戎用“平时人都在家,那几天家里没人”搪塞过去。
平时做功课之余一放下笔就看会儿监控。
发现一个年轻女生在周六下午进的门,眼睛频繁四处瞟,显得很不自在,上到25楼,只待了十分钟不到就又下楼离开了,还没找邻居核实,先列为重点嫌疑对象。
还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看起来奇怪,一开始他以为和身前的女人是情侣夫妇,电梯不挤,只有四个人,他们却贴得特别近。但到了26楼女人出了电梯他却留在原处,又按了28楼。战戎还没找到这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电梯里古怪反常迹象形形色色,有种“后窗”感。
到了周五,身边终于有话多的朋友跟他提起“你在圣华亲女朋友被人偷拍了”这件小事,不忘补充一句“不过照片已经被删了”。
战戎猜不到这会对小静造成什么影响,打了个电话给崔璨询问。
“小静应该不知道,她整天几乎不离我的视线,没人跟她提过学校有树洞。删帖后我还特地问过卫葳,她也说没人在小静面前提过。隔天就删帖了,没事,她就是最近吃安眠药有点晕晕乎乎。”
“她不知道,那帖是谁删的?”
崔璨在电话对面笑:“可能是皓哥。我问他怎么看他和你的CP粉这么激进之后十分钟内贴就被删了。”
“……你们圣华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小静也是我们圣华人,你不要扫射。”
其实小静的身体情况比崔璨看见的更糟。星期三她在楼梯上摔了一跤,所幸只是手掌擦破点皮。行走不稳,头昏脑涨在每个白天也伴随着她,如同梦游,这种药物副作用让她后怕。
她自己想办法,把药物剂量减半,适当减轻了白天的反应,大概是药效不够,入睡后四五个小时就会醒来。还是睡眠不足,勉强应付正常生活,在崔璨眼里只是“晕晕乎乎”,问她要不要去小卖部都要思考半天才能回答。
卫葳一个响指打在她面前:“你怎么了?”
小静回过神:“我怎么了?”
“她们问你到时候从同一侧上台还是两侧上台,你说‘好的’。”
小静揉了揉太阳穴:“我没睡好。”
卫葳从礼堂走廊追过来:“你脸色好差,要休息两天吗?”
她摇摇头:“我挺喜欢参加活动的。”
文艺部现在缺不了她,她心里有数,卫葳也没辙,只能祈祷着忙过这阵子别出什么意外。
但意外总是层出不穷的。
好比周六一早,小静按计划到了学校准备帮有演出的同学熟悉位置,却突然收到谭皓的消息:“我计算器好像在你那儿。”
她愣了愣,打开昨天放学后就没动过的书包翻找,果然计算器有两个。回想起来,昨天班会课前崔璨在走廊上打电话,谭皓找她对几道作业的答案,其中一题有争议,又拉上祁寒争了半天。大概是那时候把他的计算器拿着就转回身继续做题了,放学时顺势收进了书包。
“哦对,是在我这儿。”小静回。
“你最近够晕的。”谭皓也发现了。
谭皓非常彻底的理科生,计算器周一再还他整个双休日别想做作业了。
小静说:“你家住哪儿?我给你送过去。”
“你在哪儿?我去拿就好。”
但她觉得是自己拿错了给人添麻烦,过意不去,把语音电话打过去坚持。
不知道为什么男生好像非常不情不愿,不想让她去,拉锯战持续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固执不过她,只得妥协,把定位发过来:“你到了发微信给我。”
离学校不近。
她不认识路,甚至没有基本方位感,打了辆出租车,把希望寄托在司机身上。
到了地点她忍不住问了三遍:“是这里?”
司机师傅不厌其烦地确认了三遍:“就是这里,你从这边往里面走就到了,车开不进去的。”
小静背着书包下了车,有点惊慌地仰头往道路两边仰望,违章搭建让老公房本来的形状变得模糊,各种床单被褥从奇怪的高空挂下来。
电线错综复杂地切割着一隅天空。
路边有人在吵架,有人在闲聊,耳朵被嘈杂声泡涨。
大冬天,有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年龄的男生在用水桶接水管里的水冲头。
女生躲开骂街的阿姨们,加快步速往定位地点走。她惊讶的眼神晃过路人,路人也同样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她——长发齐腰的精致小姑娘在这种环境里突兀得像外星人,多浪费水。
在一种震惊兼有害怕的心情中慌了神。
她给谭皓发微信:“我到了。”
等在这里的几分钟里,她始终沉浸在抑郁难过的情绪里,莫名地噙着眼泪。
终于明白了谭皓为什么不想让她来。
正对面一个老奶奶窝在椅子上晒太阳,看她缩手缩脚不敢动的样子发笑,笑得辛酸,用上海话问她:“你找阿皓啊?”
她咽了咽喉咙,点点头。
下一秒,谭皓就从她先前根本没注意到的一个门里走出来,像平时在学校一贯看见的干净清爽模样,让人安下心。
路坑坑洼洼,她又有点恍惚,跑向他的途中摔得不轻。
男生皱着眉走近,把她拎起来:“没事吧?”
“没、”刚发了个不完整的音节,紧接着一连串不明所以的“嗯嗯嗯”声。
男生看见了从她鞋面上溜过去的东西:“老鼠,没见过吗?”
见过老鼠,没见过二三十公分长的老鼠王。
其实她没看清是什么,还以为是只小猫,被提示后才开始头皮发麻犯恶心,没留意自己正在往死里掐男生的胳膊。
缩腿那一下动作,让他注意到膝盖处的血迹从她裤袜里渗了出来。
男生沉默了长长的几秒,叹了口气:“我帮你处理一下吧,要不袜子被血粘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