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那我介绍了谁？”崔璨忐忑地问。

“唔……”男生勾着嘴角笑，“把我们班各种女生夸了一遍。我说我不需要女朋友。”

“为什么？”

“你昨天也是这么问的，我需要重新回答一遍吗？大白天讨论这个太羞耻了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没给她留穷追不舍的余地。

“那我，今天晚上再打一次，你能再回答一遍吗？”崔璨问。

令人意外。

男生微怔，继而又笑：“可以啊。”

不是错觉，语气带点宠溺，好像怎么都由着她。

就这么决定了。崔璨憋着股劲，目不斜视地走进出操人群，命令自己千万不要黏黏糊糊一步三回头。

谁知谭皓的声音又响在后面：“你还唱歌了。”

“啥？”猛回头。

“挺好听的。”男生笑了笑，“共祝愿祖国好。”

崔璨愣住，一种无可名状的感伤忽然如同电流传遍全身。

她是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但不知为什么，唯独在对谭皓的期待上过度乐观。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谭皓已经把“不需要女朋友”说得分外清晰了，可她还不死心，想追问一句为什么。

说不定他喜欢男生，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可能。这样一来就让人彻底断了念想，还能轻轻松松做朋友。

而最差的可能，他也许心里有喜欢的女生。

实际答案介于这两者之间。

无聊地耗了一整天，再给他打电话时已是晚上九点，时间正合适，不显得急不可待。在这点上，她既果敢，也沉得住气。

谭皓说是因为被上一段感情伤到了，甚至是为了这个女生报考了圣华，但没想到没等进校对方就提了分手。

“是谁啊？”崔璨问。

“傅蕊。”

学校里人尽皆知的女生就那么几个，傅蕊是其中之一，她现在高三，是小静以前那届的，风评两极分化得厉害。

外形是娇小可人型的女生，身高顶多162，却经常看见她在操场上和男生一起打篮球。非常外向，大大咧咧。

这种性格也招了一部分女生讨厌，那部分自己男友和她称兄道弟的女生。

但是不可否认，她在本校男生中尤为受欢迎。

“她啊，蛮漂亮的。”崔璨恹恹地说。

“你昨晚说她长得很一般。”谭皓无情地揭穿。

“好吧。”

实话实说就是一般，否则真正到了主持70周年校庆这种上台面的活动，为什么每次只派黎静颖出场，校领导们又不瞎，要做学校的门面，傅蕊差得远。

可是男生们会说，她性格好。

崔璨对能和众多男生打成一片的女生没什么偏见。只不过韩一一那种让人很舒服，她自己就有些少年英气，和男生称兄道弟一点违和感也没有。但傅蕊这种不同，嘴上的假兄弟，平时相处起来却是彻头彻尾小女生，邀宠邀照顾。

谭皓居然会喜欢这样小聪明的女生，难免让她有点失望。

不过也能理解，不了解女生的直男们总会觉得，这种类型的性格叫“落落大方”，公认“开得起玩笑，不忸怩”，好相处。

可傅蕊之所以这么受欢迎，还有个原因是她从来没谈过男朋友。

“我不太明白，她又没有急需要交往的对象，为什么非要跟你分手。”

“她说她有心里默默喜欢的人，已经喜欢了一个学期，因为不想影响我中考才等我一考完就告诉我。”

不算劈腿，还体贴地等过他中考，多么善解人意的女生，难怪他心心念念放不下。

崔璨却有其他揣测，也许傅蕊根本就是怕有个男友考进了本校影响她的人气。当然，她不会说，免得谭皓觉得她小人之心。

对他多这些了解，能给她什么启示？

谭皓不是个书呆子，他会喜欢女生，外向开朗的类型。意外的深情，意外的单纯，很容易就被女孩子简单的小伎俩迷惑。

又一天早晨上学时，脑海里的一团乱麻才终于顺过来。

有点确定了，谭皓应该喜欢自己。

他这样的男生，不会玩什么心机，也绝对不会轻率地对待感情。否则又是为什么在深夜赶来送自己回家？为什么半夜接到醉酒的电话能陪自己聊两个小时？为什么耐心到说过的情感话题能为自己再重复一遍？

外向开朗类型的女生，眼下就有一个。

语文早自修，崔璨进门时小静恰好在东张西望。

星期二没有体育课，女生穿了冬季制服的裙装，很少见，入冬以来大多数时候她都套着运动装校服潦草度日。

她走路时脚下生风，缎面一样的纯黑长发在行进间飘起飘落，垂眼到抬头，藏在额发阴影里的黑眼睛转出来，清澈又凌厉，没戴平日那副滑稽眼镜。

崔璨不说话，单就这张脸没有表情时竟能让人想起一个“美”字，莫名感觉冷傲。

杂乱的音符在心里敲。

可是她看过来露一个笑，就只是普通小女孩，飞跑回座位吐吐舌头：“睡过头了。”

“今天，有什么特别吗？”小静迟疑一下。

她以为有些特别与自己相关，却不知道自己坐在崔璨和谭皓视线交错之间，特别的目光和笑脸不是朝向自己的。

月考时小静和谭皓不仅分到一个考场，而正好前后座。数学考完后留在座位上对了几道大题的答案，有一题答案不同。

两人都固执，互抢着草稿纸非要说服对方，场面激烈到接近认真的吵架。

祁寒从隔壁考场过来喊谭皓一起吃饭，居然也被拖住，年级第十三名当起了年级第二第四名撕扯的判官，有点两面倒。

但遇到数学问题，还是小静出错概率大，祁寒不敢轻易下论断。

谭皓又在草稿纸上把整道题步骤写了一遍，祁寒确定了：“我发誓，我也是这样做的。我好像只是答案计算出了错。”

小静整个解题思路完全不同，可是她也写出详细步骤，两个男生居然找不出漏洞，看起来这么做也没问题。

祁寒拿过谭皓的计算器算了一遍，竟然和谭皓的答案相同。

小静用她自己计算器算一遍，答案却还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