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子味?”
“不是洗发水。”
崔璨算是听懂了,鄙夷地说:“你就是变心了,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陈嘉骜撑着脸笑,替他解释:“不是,这我有体会,看见黎静颖确实不太想打架。讲不清楚,反正卫葳的特长是让焦虑更焦虑这是公认的。”
“因为她自己就已经是焦虑的最高级。崔璨你也好胜,但其实挺随性的,没像她那样有股死磕到底的劲。她连汽水都要查过热量才能喝。我感觉她非要揪着我不放是因为身边那个位置需要一个长得帅的男人,没有就不合理,不是因为她有多喜欢。”
崔璨挑眉:“说得好像你才是受害者。”
“我就是受害者啊。哪个男生像我这样今天挨一巴掌明天挨一巴掌。”
“但卫葳有个优点,她不打别的女生,只跟你死磕,你们俩就这样互虐着内部解决也挺好。她今天生气的导火索是什么?”
“我昨天替B班一个女生做值日,忘了和卫葳一起回家。”
陈嘉骜眉头皱起来:“我们班谁?”
“麦芒。”
“麦芒这种长得像小学生的你都下得去手?”陈嘉骜一副三观颠覆的表情。
“话不要说那么难听,什么叫‘下得去手’?我也有小学生的兴趣爱好,我们志趣相投不行吗。”
崔璨摇头:“你被打活该。”
陈嘉骜也摇头:“亏我还同情你。”
谭皓姗姗来迟,找祁寒身边空位坐下,只听见后桌两人的总结性结论,漫不经心问祁寒:“你又招惹什么女孩被卫葳修理了?”
新城旧事,不需要看戏都能随时跟得上剧情。
下午黎静颖做完广播操后就没找到过崔璨,只好一路跟着谭皓去竞赛班,第一天报到有点怯。
往常谭皓习惯坐教室正中间,第三排的位置,今天带了黎静颖,很善解人意地选了最后一排,果然她就跟着做了同桌。
竞赛班其他同学对黎静颖的出现不怎么感兴趣,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做题,虽然是课间,教室里静得可怕。
黎静颖心里毛毛的,用气声问谭皓:“不可以说话吗?”
他笑她过于拘谨,用正常音量告诉她:“可以说话,懒得说话。”
第三排靠窗有个男生闻声回头问:“皓哥女朋友?”
谭皓痞痞笑着恶作剧:“好看么?”
“好看。”
此言一出,教室里所有人都回了头。看来他们不是不八卦,是只关心和自己人有关的八卦。
黎静颖脸红到耳根,借着翻书的机会低下头。
听见他很快地澄清了:“只是同桌。”
黎静颖没再抬头,拿出手机给崔璨发微信:“璨璨你在哪里?”
迟迟没有等到回复。
谭皓往身边扫一眼,发现她微信头像和战戎一样,他还在想战戎昨晚怎么换头像了。
男生把自己手机扔到她面前:“我还没有你微信,加我。”
她认认真真在扫码的时候,他问:“砖你怎么处理了?”
抬起头愣了愣:“砖?”
提示道:“昨天没收那块砖。”
“哦,还给他。”
中文不像英文,将来时一听就分明。
于是谭皓心算了算,24小时内他们又见过一次,战戎可是个住校生,还真如胶似漆。
崔璨风风火火冲进教室,整个空间气氛瞬间被点燃了,四处问人:“吃吗吃吗?我抢到了魔芋爽。”每个人都积极捧场,像换了个班级,雀跃活泼。
黎静颖不懂魔芋爽有什么好抢的,接了崔璨扔过来的小包装撕开吃掉,感觉有点辣,她吃不了辣,胃里火烧火燎半节课。
崔璨就在前一排落座,身边没有人。
她死盯着那个空位纠结半晌,忐忑地问谭皓:“那个……我想和崔璨坐,可以吗?”
男生已经单手支脸在做题,连眼皮也没抬:“去坐。”
一如既往,祁寒又翘课了。
黎静颖听天书似的听了第一节课,后一节课对着崔璨试卷抄了每个解题步骤。
谭皓一个人坐了整整两节课。
放学回教室取书包时,黎静颖藏了点小心思。
明明事先已经收拾好东西,却按崔璨的节奏在佯装动作拖延时间,等崔璨一背起书包就跟上,方便同行攀谈。
如果能问到崔璨家住在哪儿又正好顺路,离成为闺蜜就只剩半步之遥了。
可就在走廊里她喊着“璨璨”的同时,身后有人喊了“黎静颖”。
她回头看见是陈嘉骜,回过头再看崔璨,女生对她挥挥手道别,重新回过头时已经不笑了:“什么事?”
陈嘉骜做了个奇怪的动作,拿着张名片在她面前晃了一圈,好像要寄信找不到邮筒的口。
她的视线跟着他手的位置乱动,没来得及看清他这一刻的神色。
最后他找到个离奇的位置,把她肩部的书包肩带拽起来压住这张名片,真像酒店里塞小广告一样刁钻。
“让你爸电话预约,打过招呼了。”他边说边退着走,在女生迷雾般的目光中指了指自己的右眼。
黎静颖疑惑地从书包肩带下抽出那张名片垂眼看,全英文的,眼科。
明白之后再抬头,对方连脚步声都已经消失了。
右眼看不清东西这件事因为不那么表象,她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除了父母和从前的几个同学,其他人不知道。
她稍稍想象程司一边被揍一边招供“黎静颖眼睛瞎了”的画面。
感觉不太可能。
走廊里只剩斜切进来的暮色,光的通路中细小的尘埃在安静迁徙。
意识清醒过一瞬又落空,一个为什么叠着另一个为什么。
知觉缓慢地亮起来,暗下去。
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