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双星不同意。
吴潼夫妇尽管没捞着预期的好处,可毕竟用心险恶。几个小混混甭管是否操作失误,砸店伤人是既定事实,结果就是赔钱罚款道歉了事。司和安这个“好”字,简直洒脱到把脸当身外之物。
“嘀咕啥!”柏睿看不惯他这副马后炮的嘴脸,“调解协议上你没签字啊?”
林双星郁闷,“我签不签重要吗?司和安脸都不要了,我店里碎两盆绿萝够立案啊?”
柏睿是司机拒载都投诉到底的主儿,当然受不了这个,“便宜死那帮王八蛋了,所以说你当时就不该拦着,让小马哥他们几个打一顿得了。”
林双星看她一眼,懒得答话。
“他能不拦着吗?”宁博一接道,“有人去学校闹事,你们动手是正当防卫。来酒吧玩,大家都是客人,真打起来那叫参与斗殴,性质不一样。再者说了,你们虽然满18了,毕竟还是学生,泡酒吧本来就说不过去。”
林双星打个呵欠,调底椅背眯起了眼睛,“谁特么发朋友圈招来一帮学生泡酒吧的?”他大清早送臧凌空来见吴潼,智慧跟着上楼了,他留在车里本想补个觉,可这俩跟来凑热闹的一点都不消停。
眼见大叔被噎到,柏睿赶紧帮忙转移话题,“禾大的脸会不会留疤啊?”
“不至于吧,划得不深。”但是再浅,那么长一道口子也不是闹着玩的,宁博一摸着下巴,想想就疼。“其实当时挺悬的,我跟林双星被人挡在里面过不去,也幸亏他出去打电话回来没太往里走,要不是他及时挡住,那一下估计得划慧子眼睛上。”
柏睿咬牙切齿,“那你们还同意私了!”
昨儿夜里他们回来,她得知是这个结果,很后悔自己太听宁博一的话没跟去派出所。如果她在,肯定把吴潼那点底儿全吐出来,看她还怎么腆脸求这个求那个的!小智老师说她都跪下了,一个不懂尊严为何物的女人,跪算什么啊?“我把话给你撂这儿,吴潼那个贱货,出来就得去琢磨下家。狗是绝对改不了吃屎的!”
宁博一用肘子拐拐那个发呆的,“看出来你俩师出同门了,论据的表述都一毛一样。”
林双星昨天从派出所出来也是这么说的:违法成本太低,只会助长妖风,狗改不了吃屎,吴潼不会收手。
然并卵,他俩的师傅并不赞同这个主张。
林双星为此和智慧吵了一架。
柏睿只当他们是没见识过吴潼的过去才轻言原谅,其实不然。
司和安会那么轻易就决定不再追究这件事,是因为宁博一在同他讲了吴潼过往后,又补充了一点刚获悉的她的现状:她有一个两岁不到的孩子,生来罕见病,至今仍在医院住着。她知道孩子不能成为她违法的借口,但希望他们可以看在她的孩子不能没人照顾的份儿上,原谅她这一次。司和安就事论事,他没办法因为脸上一道小伤,去把一个母亲逼上绝路。
林双星不知道吴潼因为这个被原谅过几次了。在他看来,司和安受伤只是矛盾激化的点,吴潼夫妇对臧凌空的所作所为才最该问责。“你们相信那两口子这次以后会收手吗?我反正不信。这俩人活到现在,除了坑蒙拐骗就没干过正经买卖,收手了拿什么赚钱给孩子治病?”
姑息养奸,对有些人来说,宽容就是纵容。类似的话题,之前智慧被辅导学校开除时,林双星已经跟她起过争执,那个陷害智慧的学生或许是初犯,可如果不因此吃点苦头,也难保不会再犯。
吴潼就是范本,一而再再而三地逃脱了应有的制裁,至今不见悔改,总有一天走到末路,届时,过往对她心软的人也算是她坟墓的奠基者了。
这顶锅实在太大了,智慧摇头,“不是心软。只是因为当前她对你、对空空犯的这些事,还不够治罪。”
说她卖假货,手办那个市场,愿打愿挨的事,买家不告,她顶多落一哄抬物价的罪名;用假房子骗钱的事毕竟未遂,而且智慧也才知道,林双星还反敲了二十万回来;至于司和安的伤,但凡能达到量刑的标准,那伙人有案底,警察都不会允许私了。
法律有它的尊严,证据规则是不可以被人为意愿干涉的。
就目前的实际情况而言,即使他们不接受调解,坚持问责,吴潼夫妇大概率也就是受些行政处罚。这是林双星陪司和安去验伤的时候,智慧向警察打听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