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相撞，智慧两只眼睛一弯，“阿姨您需要我帮忙吗？”她第一次来，也不敢流连于厨房重地，就怕伸不上手反倒碍手碍脚。

大姐有心留她说话，指着洗好的碗碟，“你帮我把这放进那消毒柜里。”

智慧欢快应声。她没用过这种机器，现学现做，动作麻利，一看就是经常做家务的，摆好碗碟后还顺手将滴在地面的水给擦干净了。

大姐看得欣喜，正在打听她个人情况，林双星拿着接通视频的手机边聊边走过来，递到老太太面前，“淼淼姐。”告诉智慧，“大姑的小女儿，和你同岁，孩子都会朝我叫‘舅舅’了。”

智慧接过保姆的活儿，“就剩这么几个碗了交给我吧，您去跟家人视频。”

大姐推阻一番，还是被林双星给赶出去了。

智慧迅速洗净几个只碗放进消毒柜，“这个东西挺好用的。”

林双星当即批准，“咱家也装一个。”

“得了吧。”智慧用手背拂开脸侧一缕头发，“那边总共那么两个半人吃饭，还装个洗碗机，不够费电的。”

林双星轻笑一声，坐在中岛台旁边的吧凳上，仰视头顶柔和的灯带，眼神有片刻失焦，“这边其实也很长时间没这么多人吃饭了。”

智慧扭头看看他。

林双星想了想，“啊，应该说，打住到这儿起，我们家饭桌就是使用率最低的家具。”

智慧干巴巴笑道：“大过节的，说这么可怜的事多不好。”

林双星差点摔下凳子，满肚子骂人的话不知道该挑哪句先说，纠结半天，一个闪念过后，莫名地认可了她这句话。“是啊。”他肩膀塌下去，脸贴在台面上，双眼直直地盯着她擦拭洗碗槽的背影。“慧子，你怎么能活得这么理智呢？”

智慧些微的错愕。面前窗玻璃上倒映出一张困惑的脸，你很理智吗？她问自己。

脑中快速翻过近期发生的能称之为做决定的事，一时还真想不出有哪件做得太冲动。辞去学校的稳定工作，来到北京颠沛流离，在别人看来可能欠考虑，可她到目前为止没觉得这步走得不对。

一件事做完不后悔，即使重来一次，还是要这么选择，就算是理智的吧？

可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啊。智慧苦笑。

林双星看到洗碗槽里水都溢出来了，那女的还在发呆，快步走过来关上水龙头。

智慧冷不防被一道黑影罩住，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水都流到地板上了，连忙踮脚躲开。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林双星只来得及递过去一条胳膊说声“小心”。她已经双脚打滑，差点劈出个一字马来，一手抓林双星，另一只胳膊则不幸搭进了水池里，整条袖子带小半边衣服都湿透了，总算稳住了重心，抬起头给林双星一个庆幸的表情。

那缕没扎住的头发又趁乱垂下来，有几丝在她惊呼中被裹进了嘴里，智慧两手都用于撑身体，顾不上它，“呸”地吐了出去，但仍沾在嘴角。

林双星嫌弃地躲着唾沫星，伸出手指帮她把那缕头发拨开，“赶紧去换件衣服。”

智慧傻眼，“你借我一件。”

林双星瞬间完成脑补，绷着脸拒绝，“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