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智慧还能把冯阿姨安排的相亲当消遣,甚至还想过,要是真有特别投缘的,也可以考虑考虑,但那是之前——在看到曾炎黎的诊断报告之前。
现在她得为小炎黎治病的事作打算,不适合找对象,无冤无仇的,犯不着拖累人家。
看看账户余额,离医生预估的治疗费用差好几位数,智慧默默关上手机,几不可闻地叹口气。
曾炎黎揉揉眼睛,“还玩手机,明天不上课吗?”
智慧扔下手机钻进被子里。躺了一会儿,眼睛适应黑暗,伸手帮曾炎黎拉了拉被子。
“你怎么了?”少女的敏感让曾炎黎很快觉察不对,“我听说这次市里评优没有你,上火了吗?”
“你听谁说的?”智慧吓一跳,“你不好好上课,打听老师的事儿干什么?”
曾炎黎也不卖关子,“我班老袁说的。他那天跟三班班主任唠嗑,我听见了,他们都给你抱不平呢。说那个新来那英语老师就是学历高,业务水平和学生打分都不够,根本不该评她。”
智慧好笑,“抱什么不平啊?主任之前跟我谈来着,我自己同意的。咱校英语老师少,好容易招来这么个人才,为了留住他,多给点优待也是应该的。我跟你说,你别出去瞎传哦,学校虽然给他评优了,但奖金给我照数也开了一份,嘿。”
曾炎黎愣了一下,“那你,这是乐得半宿睡不着觉吗?”拉过被子把自己盖好,翻个身不想理她了。但又为自己的担心不值,猛地坐起来想要抱怨两句,嘴巴张张合合全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重复刚才的动作,又躺回了被窝里。
智慧隔着被子抱住她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明年就要参加高考的小姑娘,因为上学早了一年,比班上别的同学都小。年纪小,长得也小,瘦瘦矮矮,显得脑袋特别大。大脑袋小姑娘很懂事,学习用功成绩好,从没干过任何出格的事儿,乖巧得不像这个时代的少女。
曾炎黎开始还负气挣扎,结果也被带得忍俊不禁,吃吃发笑,“我真想给你跪下了,难怪冯阿姨管你叫‘钱儿锈’!”
“说起冯阿姨——”智慧担心道,“她会不会真生我气了?哎呀,好像这次来家的男人她相当满意:相貌堂堂大高个儿,不烟不酒不打牌,还是什么公务员的。”
曾炎黎问:“你为什么不谈恋爱啊?”
智慧对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弄愣了,“没有不谈啊。就是没到合适的。”
“那你躲什么呢,如果条件真那么好的话就见见呗,要是成了,我妈也会很高兴的。”
智慧摇头,“我表示有点可疑。据说工资挺高的,但是工作性质保密,还经常出差。”说着压低声音,“你说,哥们儿是不在外地让哪个富婆给包养了,没敢跟家说啊?”
曾炎黎又气又笑,“我还是个宝宝,你说什么呢!”
两人笑成一团。
曾炎黎说:“你太污了,小、智、老、师!”
智慧赶紧往回挽回形象,“没有没有,我就是纳闷,真那么好的条件,咋可能现在还单着呢?”
曾炎黎脱口就说:“那怎么了?你也很好啊,不也单着吗?”
智慧一愣,揉揉她的发顶,“别操心我了,好好复习考你的大学。”
曾炎黎点头,不再说什么。
半晌,智慧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忽然传来小小的一声:“姐~”曾炎黎说,“等我大学毕业了,也要当老师。”
智慧忽然间鼻头一酸,“好啊,咱们一门母女三书匠。”
这年秋天来得晚。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打立秋到现在一个多月了,一场雨都没下过,风又大,空气很干燥。智慧睡到半夜口干舌燥,起来喝水,然后就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望着窗外明朗的夜空,就那么发呆到了天亮。
房东冯阿姨这夜睡得也不好,早上出门瞅着对门还来气呢,哼一声,问身边老伴:“她昨天回来住没有?”
“谁?”丁大爷打个长长的呵欠企图躲避盘问,被拐了一肘子才佯装反应过来,“哦,你说慧子,不道哇。”
冯阿姨冷着脸,“装——!你昨天打电话没问她在哪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