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8为爱而战(1 / 2)

华丽的冰上 红景 5457 字 1个月前

“也许,只是因为一个不经意的小错失,心想,以后不迟的。可是,还不明白,那一个细小的错过,已经生成了一个潜伏的瘤子,注定了结局。只等着有一天,那瘤子变成炸弹,嘣!一切都已来不及。”

踩在无声息的地毯上,卢丽莎忽然说:“小白,你是不是喝不醉的?”

他皱眉看她一眼,警告她好好说话。

“你今天喝那么多,居然都不醉的?”

“你怎么知道没醉?刚刚不是还在说……”他忽然闭了嘴,脚步也停了下来。

是个拐角。

卢丽莎伸头看过去,正看见郦籽敲开116的门,闪身进去了。

那是薛慕阳的房间。

她飞快看路今白,他高大的身影好像瞬间矮下去几分。

“明天薛慕阳要比赛,郦籽一定是去看他编排动作了……毕竟薛慕阳的室友似乎也醉了不一定能给什么意见。”她心里一急,就说出了亟待想安慰他的话。

路今白冷冷看她一眼,继续走:“你今天很罗嗦。”

声音跟那目光一样的冷。

她顿了顿,脸色有些白。虽然心里有些受伤,可是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他现在心情的糟糕了。何况他喝了酒,或者到现在才说这一句狠话,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优待。

他脚步很快,眼看着到了房间门口,伸手摸门卡。

“路师兄!”她忽然扬声叫。

他回头,脸上已经是风雨欲来。

她却再没有了犹豫:“你后悔吗?”

他的目光显示他的耐性已经用光了,把门卡唰地靠近门把手。

“郦籽一步步远离你,难道没有你的放纵不在意的因素在?”

他的手僵住。

“把全副精力用在滑冰上,其余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入眼底。可是,有时候,有些人会偷偷攻击,到你察觉,已经晚了啊。所以现在看见她走进别人的眼底,和别人成双入对,路师兄感觉痛苦了,对吗?”卢丽莎一口气说完,语速终于变得和缓。

路今白像是愣住了,久久不动也不说话。

卢丽莎开始怀疑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也许等他转过身来,就会把遏制不住的怒气挥舞到她脸上。

他转身了。

脸上却并非暴怒,而是某种近乎软弱的茫然。

“你也觉得,是我错了?”

他居然就这样承认了。丢枪弃甲,溃不成军。卢丽莎眼睛一红,何曾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还有谁说你错了?”她轻声问。

“这话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他喃喃,像是自言自语,“但是,最开始不管是谁说,都会被我用拳头挥回去的吧。没有走到这一步,又怎么会相信会有这一天呢。”

“路师兄……”

“没错。在此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也没有想过,除了速滑,还有其他能影响我的情绪。怪就怪,她是以速滑的外衣出现的,我这样厉害,都辨别不出……”他像是终于酒意上涌,这个时候才真的醉了,语气从未有的茫然。

卢丽莎说不出任何话,心口发痛。她只有不远不近地,站在他旁边。

一直,都是这样的姿势。

“一开始,我就错了。”他看着她,眼底似乎是清醒的,可是又完全跟平日不同。

原来,他喝醉,是这个样子。这样看似清醒地平静,没有了逼人的气势,只剩下软弱和茫然。

“我不该,纵容她去接近薛慕阳。不该自以为是地认为她就是玩闹,不会有结果。更不该去追方娉婷。不该以为一个人会一直在那里,一直跟我一起前行。”

是有这样一个人在的啊,小白。只是你看不见罢了。

“我忘了,虽然顺着一条大道在往前走,可是每一步一毫厘的偏离,最后却成了南辕北辙。她是会一直练速滑,可是陪同她的,不一定是我。”

卢丽莎鼻子酸得厉害,勉强笑了笑:“是啊,跟得再紧,也不能保证身边的人不会看沿路的风景,不会被旁边的风景迷住。”

“没错!”路今白点头,意外的乖顺。

“也许,只是因为一个不经意的小错失,心想,以后不迟的。可是,还不明白,那一个细小的错过,已经生成了人生的一个潜伏的瘤子,已经注定了结局。只等着有一天,那瘤子变成炸弹,嘣!一切都已来不及。”卢丽莎强忍着眼泪。

“没错,他妈的就是这样变态!”他骂了句,“所以人不能太自信么,会打自己的脸啊!”

“我以为路今白永远不会认输,绝不会承认自己打自己脸。”卢丽莎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这样吐槽似的说脏话,“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早。他们只是演戏而已啊,并没有在一起。你抢回来就是了!”

路今白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似乎在考虑她的话。

“你可以的!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不是吗?”

路今白收回目光,自嘲地笑了一声:“谢谢你看得起我。速滑上,我绝不认输。可是这个,我会用眼睛看,也会感觉。他妈的,抢不回来了!”

他眼睛似乎湿润了:“还不明白吗?我从来没有入围过啊。”

“可是……”

“行了,不说这些糟心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走就走吧,难不成我还活不了了?速滑还在,我就在。”他挥挥手,“回去吧。”

他转身继续去开门。

卢丽莎笑意凝结,看着他进去,咔哒关了门。

眼泪才涌出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路师兄,如果那天晚上,没有速滑馆的事。或者,如果我再坚定一点,拉住你,把告白进行到底。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了呢?”她低声把始终没说出的话说完。

然而,一只静立的门,是不会回答的。

只有空气中依稀还残留一句话:“可惜的是,从来没有入围过啊……”

郦籽到底不够自信,怕看不出什么专业性的意见。于是发微信叫了薛慕雨。

然而薛慕雨喝了酒,更罗嗦,脑子也跑偏,总是打岔。

“哥啊,你跟栗子,到底到哪一步了?好歹告诉我一声,我好做心理准备啊,准备个礼物啥的……再跟妈妈说一声,让她包个红包嘛!”

喂,这种话是能当女方面说的吗?

郦籽很是后悔自己的愚蠢行为,只能掩耳盗铃,佯装没有听见,转头故意大声对薛慕阳的室友李毅说:“你觉得肖明明的水平和上午慕阳那一套动作相比怎么样?”

“从上午两个人的表现看,应该不能确保打赢。要看具体的完成度和内容编排。”李毅也颇是配合,毕竟郦籽的脸已经可以做大红灯笼了,而薛慕阳低头写动作编排的笔也划拉出了一个长长的线条。

“啊,她有那么厉害?”

回答郦籽的只薛慕雨,愤愤:“少长别人志气,她也就一般吧!”

“所以,要想取胜,还是要保险点。”奈何李毅当她没说。

薛慕阳点点头:“嗯。加大难度。按分值编排动作,再揪完成度。”

“那只有再加两个四周跳,还有连接三周跳。”李毅托着腮帮子,“关键是,我们不知道的是,慕阳你能做到哪几种四周跳?”

“没有特意加练。”薛慕阳说,“不过都尝试跳过。”

“卧槽你说的尝试跳不会是一尝试就跳成功的意思吧?”

“嗯。”薛慕阳云淡风轻回答,在他睁大的眼睛里,说,“除了最难的勾手四周跳,还有现在国际上新的目标四周半,其余都成功过。不过也仅止于成功过而已。我并不能保证每次都能成功。试试吧。”

“崇拜你!”李毅一双眼睛闪闪发光。

“那就这样编排吧,你们看看如何。”薛慕阳把动作编排和几个小插图递过来。

李毅边看边讲解,等到说完自己好像也才明白过来,眼睛都直了。

“太强了,这样一定能赢!就看完成度了!”

“嗯。在不大的房间空出,薛慕阳开始对每个动作进行改编和演练。

薛慕雨已经开始头不停前后左右地点,酒意上来,要睡着了。

薛慕阳说:“你们都回去睡吧。”

“我没关系的。”郦籽的声音被薛慕雨的大嗓门遮盖住。

“好的我们走了,哥你好好练,记得维护你和栗子的美好爱情就靠你了千万别输啊!”一口气说完,已经拉开了门。

郦籽犹豫地看了薛慕阳一眼,走得很缓慢。

到了门口,薛慕阳送出来,轻声问:“怎么了?”

“就是想说,你答应这个比试不就是不想因此让南方队惹是非的么,风波已经过去,所以尽力就好了,不用设计那么多难度大的四周跳。我听说四周跳万一失败会对脚踝和肩颈都造成很大的损伤,你本来就有伤,没必要因为这个冒险。”郦籽担心看了眼他的膝盖。

薛慕阳似乎笑了笑:“你觉得不值得?”

“嗯,不值得。输了也不难看,你本来就不是专业的嘛!”郦籽眨眨眼睛,“至于她死心不死心的事,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又不是她纠缠一下就会少什么……”

她没法说下去了。他那有意无意地轻轻的扬眉,和眼睛里不明的意味,好似她说的话有什么不妥的感觉?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他低下头,声音淡淡的,“不过,我不喜欢绯闻,不喜欢拖泥带水。”

他抬头,与郦籽四目相对,清淡但是坚定地说:“不想给人留不必要的幻想。”

郦籽“啊”了声,他这样说,她心里很理解。他就是这样,温和地,但是很冷情,绝不滥情,所以才一直干净的样子……

只是,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自己。

她对于他算是什么存在呢?是属于坚决划清界限的对象,还是想要留幻想的人呢?她一时说不清是该高兴还是惆怅。

“那,”她握了握拳,神色很是认真,“打败她!让她彻底不敢多想,加油!”

他目中有了笑意:“好。”

诶?这个笑,又是从何而来……她的打气取悦了他?

不过喝了酒就是容易头晕,他这样笑的样子,她有点头晕……

郦籽带着疑惑回了房间,正看见卢丽莎坐在**,直直看着自己进去。

“丽莎你还没有睡啊?”

“嗯,在等你。”卢丽莎没有表情,眼睛似乎因为熬夜,红红的。

“啊?”郦籽一愣,走过去,“等我?有事?”

“没事,就是想问你,哪一种人会是你感觉特别不可或缺,但是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想起?”

郦籽彻底愣住了:“还有这种人?”

“有。你仔细想想。”

郦籽困惑地看着她。

她的神色很较真。

“父母?”郦籽歪头,眨眨眼。

卢丽莎明显一滞,额头上像是黑了黑。

“不对啊?不过我觉得还挺符合的……”

卢丽莎盯着她两秒,严肃的表情破了功,嘴角抽了抽,扶额。

郦籽笑眯眯问:“难道是某种朋友?你身边有?”

“对。”卢丽莎肃容,说得缓慢,“我的一个,朋友。他可悲地成了别人的这种朋友,至于我,连不可或缺都不算,更可怜。”

“啊……”郦籽毫无意义地应了声以表达自己的困惑,“那个‘别人’听起来很幸运的样子。”

“没错。不过可惜,她恐怕都不知道,只会用这种无知伤害那个朋友。”

郦籽本来就头晕,现在更是头皮发麻,完全听不懂这种哑谜。她不再接话,躺下准备睡觉。又想了明天薛慕阳比赛的事,昏昏沉沉正想睡着,忽然听到卢丽莎幽幽的声音。

“我知道,这怪不得别人。”

房间那么寂静,郦籽惊了一下:“嗯?”

“郦籽,”卢丽莎的声音很轻,“今天,我正式失恋了。”

“啊?!”郦籽清醒了,翻了个身,“真的假的?跟谁啊?”

“为了让自己变得足够优秀,永远能追随他的脚步,什么苦都吃过。以为不会晚,以为,只要还在他身边,就不会晚。”

“到底是谁啊?为什么分手啊?”郦籽隐约能猜到,能让她追随脚步的,似乎只有,路今白了……

唉,小白啊小白,魅力还是很大的嘛。事实上,郦籽没有狂热去追问是谁,也是心有戚戚,原来不只自己这样努力为了与一个人并肩。

“虽然从来没有开始,可是也曾试图告白过。”卢丽莎没有回答她,顾自盯着天花板,“可是直到今天,才算是彻底明白,这场从没有入围的爱情,我早已被判出局。输得一塌糊涂。”

郦籽不知道说什么了。虽然已经读明白她在说好像是暗恋。

“可笑的是,难道我不应该为自己悲哀吗?我竟更心疼他,甚至想帮他努力一把。”卢丽莎自嘲一笑,“看来我并不是真的喜欢他!”

“……那是你太喜欢他了吧,因为你心好,更希望他开心。”郦籽声音都轻柔了,“丽莎,你是个好姑娘啊!”

“唉,栗子,爱情就是那么回事吧,说到底,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事。也不一定要有结果。从今天开始,我要彻底放下了,从此再努力奋进,只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进国家队!”卢丽莎看着她,眼睛里有她读不明白的光芒,“对不起栗子。”

“诶?!”郦籽愣了,怎么忽然说到自己?

“一直以来,我对你都有敌意,甚至讨厌怨恨过你。”

郦籽目瞪口呆:“你开玩笑的么……”

“直到刚刚,我还在怪你,行事不顾别人感受。”卢丽莎说得分外真诚,“现在我想明白了,其实一切的根源是自己的私心罢了。又有什么理由去怪别人?”

“不是,你等等!我都糊涂了,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要,牢牢追随薛慕阳的脚步,不要像我,半路掉队。”卢丽莎按下床头灯的开关,屋内一时陷入黑暗,“加油,晚安!”

明显不想再谈下去。

郦籽一时静默。抛开那些令人糊涂的感觉,牢牢追随,不要掉队吗?

路今白再一次翻身时,听见了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

“唔,谁啊?”丁丁睡得正熟,咕噜了声。

他起身,打开门,方娉婷神色清淡:“叫夜宵,为了凑单叫了碗醒酒汤,你喝了吧。”

他很是吃了一惊,默了片刻。

不必问她为什么知道他喝酒了,似乎也不必问果真是为了凑单。因为这一刻,她清淡的神情和声音背后,隐藏的心意,一目了然。

方娉婷仍然举着那盒醒酒汤。她站在走廊的灯光中,目光不如白天明亮,在这沉默的坚持中,似乎越发的黯然。

“听说醒酒汤不但醒酒,还能清心醒脑。”她声音越发的清冷,“似乎很是适合此时的你。”

这话不是不尖刻,是有意讽刺他的处境了。

他声音倒是平静:“我现在也不糊涂。”

“是吗?”她挑了挑眉,“我不认为。如果你能够清醒,至少该懂得最基本的礼貌,高高兴兴收了,而不至于让一位心怀善意的女士这样坚持站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