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入云本来心里就难受,伤处又疼,听着他的话,所有的情绪都好像找到了一个缺口,眼眶立马就红了。
对上她朦胧的泪眼,沈汉卿心又是一紧。
原来她哭起来是这番模样,比单单看到她洒在地上的那几颗泪滴,更加让人心揪。
“别哭了,哭什么,还说不得了不成。”
他伸出大手轻轻摩挲她的脸,为她把眼泪拭净。
他话不温柔,手却很是温柔,她的泪却流的更凶。
不要对我这么好,对我坏一点,再坏一点,这样我才可能爱的少一点,才可能有一天可以抽身。
但这样的心思怎么能对他说出来。
她只是抽噎着:“疼,太疼了,才哭的……”
心太疼了。
他只道是她说的是手上的伤,用一条腿站起身来,手上用力把跪坐在地上的她拉起来。
“乖,不哭了,给你处理伤口,上了药就不疼了。”
说着,沈汉卿把她放在凳子上,拿出原本给他准备的药和纱布,给她处理起伤口来。
他小心地先把碎渣子给挑出来,怕她太疼,还开玩笑转移她的注意力。
“瞧,我们这也算是共患难了,我受伤,你也受伤。不过爷处理伤口可比你强得多了,一点都不疼对不对……”
为了方便看的清楚,挑的干净,他半蹲着,尽量把身体的重心放在没有受伤的那条腿上,那另一条伤腿还是不免牵动。
他脸色有些苍白,自从伤口扯开就没有止血,现在疼得厉害。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认真仔细地处理着窦入云手上的伤。
上好药包扎好,他看了眼她““膝盖也给我看看。”
还没等窦入云回答,他已经解开了她的鞋袜,把她的裤子挽了上去。
果然是一大片乌青,他眼色一沉,大手在她的膝盖上按了几处。
“这样按疼不疼?”
窦入云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摇了摇头,“还好。”
“那就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淤青就容易好了。”
说完就跳到柜子边,找出一瓶红花油,倒出一些在手心,抹在她的膝盖上,抹完了还帮她一直揉着直到感到发烫,直到药效差不多了才拿开手。
窦入云心中大震,红花油味道最是重,手上沾上好几天都还有味道。沈汉卿最是爱干净,此刻却像完全不在意一样。
“侯爷你不……”
她刚想说侯爷不必为奴婢如此,但还没有说完,便见沈汉卿的身子晃了一下,幸亏他身手快,才稳住了身形。
她觉得不对劲,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之防,伸手掀开他的外袍,顿时愣住了。
他的裤子几乎被染成了血裤,也就只有小腿的一截还是干净的。
都这样了,他还一直撑着,不叫疼,不说一句,还帮她处理伤口。
窦入云感觉脑海一片空白,失去了所有的语言,忘记有多久没有哭过的她,今天眼泪却像不要钱一样。
她泪眼模糊,半蹲在地上的他却愈加清晰。
也许你还会伤我无数次,但我可能永远也忘不了这个半蹲着,流着血,问她疼不疼的柔软少年。
经不住似水流年,逃不出此间少年。
她的泪流得更凶。
不要总对我好,别再对我好,
再一次,跪倒在爱情面前,
去痛苦的勇气,我已没有。
窦入云揭开他腿上纱布的时候,手都是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