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看着简宁的背影，顺着她离去方向收回目光，看见山寺寒同样望着她的背影，目光里一片温柔。

于是他心中便暗自有了定夺。

李忠话少，山寺寒更是面对外人一贯高冷，两个人无声地替韩力擦净了身体，开始准备联系殡仪馆的人做殡葬事宜。

葬礼当日，前来观礼的人不在少数。

除了一部分媒体记者，还有姑苏许多和韩家有合作的企业世家、甚至有一些和韩家颇有渊源的合作商从全国各地赶来，悼唁韩老爷子。

除此之外，大部分在场的，都是山寺寒结识的圈内人，颜值又高气质又好，在人群里显得格外出众，瞬间拉高了整个群体的颜值。

乌泱泱一大群人，黑衣肃然，看上去格外的庄严肃穆。

韩力虽然不是什么军人，但商场如战场，他在姑苏商界也算一生戎马，至死方休，端的是个英雄人物。

至此，他人生最后落幕的光景，也算是辉煌伟岸。

墓园里。

葬礼结束，简宁看了山寺寒一眼，轻声道，“我以为你不会对韩爷爷的葬礼这么用心。没想到，你还是顾全了他的身后事……”

“老头子死要面子，还不就是图这个死后颜面？成全他又何妨？”山寺寒淡淡说道，理了理袖口，淡淡一笑，“老爷子好福气啊，一个人去享清福了，哪怕我恨他，也会好好替他完成这个葬礼。他也就什么都不必担心了。”

或许是想起了自家母亲葬礼上冷冷清清的局面，简宁心里一阵悲戚，又道，“每个人都会有死的一天，不知道，我生命结束的时候，是否也会有人替我善终。”

山寺寒摸了摸她的头，“你这丫头，今天居然也多愁善感起来了。”

简宁抬头，见他对着自己笑得温和，“放心吧，你死的那一天，一定也会子孙环绕，幸福安详地在一片柔光中无牵无挂地死去。他们会妥善处理你的尸体，为你的离开哭泣，然后继续努力生活，好好成为他们应该活成的样子——也许不一定是你所期望的，但是他们会努力好好活着。”

一番话说得简宁有些泪光盈眸，她看了山寺寒一眼，“那么，你呢？”

山寺寒微微一怔，眼底泛起一丝猩红，唇角嘲讽地笑了。

“换成我，压根不在意什么死后荣辱，哪怕是五马分尸甚至曝尸荒野喂狗又如何？命都没了，一切也就都没了。”

有的人，注定生来就不配得到幸福和阳光。

山寺寒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想到这里，他有些复杂地看向了简宁——从前刚刚认识她的时候，他以为找到了一个黑暗中的伴侣，但是后来他发现，简宁像是一颗四叶草的种子，即使栖身于黑暗中的土壤，她仍旧会努力生存，背负仇恨依旧顽强地成长起来。

终有一日，她还是会成为参天大树，沐浴在阳光和微风里。

或许，她终究和他不是一路人。

眼见两人将话题聊的越发沉重了起来，他们也从墓园走了出来。

不想，刚走到大门口，一阵闪光灯疯狂地闪烁，记者们将山寺寒和简宁团团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