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见过小周公公。”
“你叫江小鱼?”周子安却并不理她,看着她被雨淋的湿透,却强撑着单薄的背脊,口中却在询问那旁边的小太监。
江小鱼脸猛地发白,连忙就跪下:
“小周公公……”
周子安用烟枪挑起那江小鱼的下巴,半阖眼凝视,泛着冷冽的光:
“本官可说过了,不准你们理她?”
江小鱼眼一闭,疯狂磕头,直至将额头磕出血来,一片猩红。
晏春秋却一把拉住江小鱼的动作,抬起头定定看着晏春秋,声音喑哑:
“大人,都是奴才的错,请责罚奴才——”
她抬起头,苍白的面色带着病弱气。
晏春秋终于知道,为什么周子安让她跪在这。
是周子安,也是李无物。
因为他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她的手腕,是白天被徐老太监掐出的红痕。
是怪她不识眼色。
在宫中,没有眼力见儿的,早晚得死。
因为回来的时候,下的那场雨将她脸上的伪装冲刷干净了,周子安是不是害怕被她发现,周子安就是李无物。
李无物,是她的未婚夫君。
可如今安,李两家都不在了,这婚约又何以作数呢?
是惩罚她自作主张入宫?
还是害怕她窥见李无物如今的不堪?
眼前之人为了复仇,不惜牺牲一切,难道自己就要隐于市,什么也不管不顾,等待别人的成果吗?
晏春秋垂下头,她做不到。
最后一次,应当是她为了降低别人的防备心,接受了一个馒头。
只是一个馒头。
晏春秋如何能不明白,深宫中的任何所谓善意,都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她咬咬牙,浑身战栗。
如今的她,心若磐石,还是从前的晏春秋。
可现在他周子安,不是往日的李无物了。
“滚吧。”周子安视线未曾离开晏春秋,这是一张让他日思夜想却不敢得见的小脸儿。
江小鱼瞅了晏春秋一眼,龇牙咧嘴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周子安蹲下身来,面无表情:“本来那个小太监其实可以不用受伤,全都是因为你。”
“因为你不听话。”
可晏春秋从岭南至江南又一路北上,本就劳累辛苦,此般又淋了雨,纤弱的身子周身滚烫,蓦的发起高烧来,昏迷之前她还紧紧地抓住周子安的衣襟,眼眶通红:
“无物……哥哥,我们的婚约还作数吗?”
随即头晕目眩不省人事倒在周子安的怀里。
“不作数了。”
周子安眼睛布满红血丝,声音嘶哑,薄唇翕张半日,方才说出口。
他像小时候那样将她拦腰抱起,放进了那间单人耳房中。
见到那双眼睛的第一眼,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心里还在安慰自己,看错也好,若是当做个玩意儿蒙蔽自己也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