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想揩油,他知道。
小伢儿心里慌,他也知道。
晏春秋感觉到视线在她身上扫**,略带慌张的眼神迎着望过去。
正好同那人对视了上。
竟是他?
然而她迅速垂下头,神色不辨。
暮冬廿二,又近年关,乌云密布,寒风肃冷之际。
世家交好,设筵席江南地界江州锦官城郊宅处。
于此地初遇子安,春秋年幼,惟叹其年少风流可入画,芝兰玉树立庭前。
皇城角色,果然不同凡响。
而今已过数载,春秋抬眼,乌云密集,秋风簌簌,恐雷雨将至,又落他一身傲骨凉薄也。
晏春秋敛目,揪着自己的衣角,终无言可出口尔。
忆往昔,不若不识,何苦今日一见,便再无相认之日。
沧海桑田,如今只剩她二人抱团取暖。
那人眉若远山,直接将手上把玩的那杆红玉烟枪复又放回锦盒之中,淡笑:
“徐监,这人给我吧,我这边缺个奉茶的小东西。”
徐老太监刚要色眯眯地将手伸向云缚安,猛地听见那人说话,一时有些不敢置信:
“小周公公,您这是……”
眼前这人可是丽贵妃娘娘面前的红人,周子安。
大邺承安年间时,这太监所便分化为东西二厂,东厂则是给陛下办事,而西厂主理后宫。
虽说都是权力一分为二,但是眼见着西厂江河日下了。
东厂手眼通天,三品大员都不敢轻易得罪。
更何况他这么个老太监。
“不如,咱家将这小东西洗刷干净了,再给您送过去?”徐老太监贼心不改,还想争取一番。
周子安面无表情,只微阖眼眸,周身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徐老太监擦了擦自己的汗,心知眼前这人不是自己好招惹的,妥协道:
“既如此,还不快谢了小周公公!周公公,可否替杂家问丽贵妃安……”
周子安闷闷地笑,不辨神色:“自当如是。”
晏春秋劫后余生,缓缓舒了一口气,怯生生地低下头,声音蚊蝇般:
“谢谢周公公。”
周子安从徐太监手中接过晏春秋的籍贯文书后便径直朝前走了。
矜贵的气质,却让她心中猛地揪起来。
徐太监瞧着发呆发愣的晏春秋,不死心暗暗掐了一把她的细手腕子,直到留下了小片红痕,才遂了他心中污脏的心思,恶狠狠道:
“还不快跟上周公公,当心若是惹怒了周公公,可有你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