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若是执拗着不肯说实话，依旧想要混过去，檀迦却也是不能就这样揭过去。

这个时节，她身上的眼睛太多了。

不熟知底细的人，她也根本就不敢用。

好半晌，东方敏朱唇嗫嚅了几下，到底还是道：

“小姐，是小人的过错，我从陇西往江南来，又往上京，我家人都死完了，我的恩师也为了救我死掉了，正是因为这世道艰难，我这才……不得已扮成男子，行走方便。”

这话说的苦涩，却也听得出来这是事实。

“是为了寻仇来的上京，是陆慈？还是旁人？”檀迦脚踝处的疼痛唤了一些去了，但还是道：

“跋涉千山万水，你若是说你只是想要悬壶济世，我是不信的。”

东方敏知道眼前女子聪慧，实在聪慧，直接将她的路都堵死了。

不知怎的，她就是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是值得她信任的人，不似她在医馆做事的时候，那些来看病的家中稍微富足些的女子那般趾高气扬，好像在这上京，没有人比她们更高贵一般。

东方家族可是世代以医学传家的，祖上出过太医令，是真正的家学渊源，只是祖上因为后宫争斗，求了外放，于是举家迁到陇西主城去。

只是不知为何，东方家到了她这一带，子嗣越发少了，东方家没落后，便只能坐堂给那些病患看诊以此获得一些药钱。

只是到底是人丁凋零，因为携带疫病的人走过整个的主城，吃了饭，患者是个走商，也有钱。

病发得猝不及防。

家人寻来大夫诊治，却被告知根本值不了，因为此病发现地太晚，直接大面积开始爆发了。

不仅如此，不少走商在西北西南一代进行交易贸易的，也在这疫病之中，成了源头。

官府找了全城的大夫也依旧没能阻止这些病人以飞快的速度进行传染，只能闭城，不能让其他的人进来，以免扩大感染的人数。

但是，官府忘记了，今年天灾格外严重，很多流民背井离乡，却在路上被人传染，身体不好的苟延残喘，发现疫病的时候，便已经开始横尸遍野了。

再没有办法，也只能将尸体一把火烧掉，因为还没有研制出解药，只能将那些病者单独关在一起。

大夫们都点灯熬油般不断在各类医书之中找方子，隔离病源，不过效果并不算太好，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什么效果。

若非是李四远赴千里去上京，将此事告知檀迦，恐怕死的人会更多。

檀迦的这些法子，虽说不能一开始就将此事解决好，但是感染暴发的速度确实延缓了许多，当要布置的东西全范围地使用之后，几乎没有增加新的病患。

这简直是个巨大的突破。

而东方敏，是在被送出陇西地界之后，才知道陇西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东方一家本来可以很安稳的，但是陆慈饭了，反了之后造成的后果就是整个陇西秩序不安。

东方家族感染上此病的人不在少数，特别是还有传言，现如今传播地极快的病源跟陆慈有关，跟上京有关。

当时东方决定离陇西远一些，可是已经关了城，即使一家人闭门不出，却也还是感染了，此病来势汹汹，还不等家中人研究出法子，自己的祖父母便因为年纪大，身子扛不住，率先离世，接着就是高烧不退的父亲和母亲。

连自己刚满十岁的弟弟，也整个人虚弱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