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只感觉自己浑身黏腻,感觉浑身脏兮兮的。
她好像躺在一个的水洼里,背脊传来的寒凉让她遍体生寒。
江浸月想动,手脚仿佛都失去了知觉。
后知后觉,她连手脚似乎都无法感应到,好像……断了。
痛感一寸寸蚕食着她的感官。
这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相当艰难地睁开眼,睁眼所见即是漫天的大雪,飞扬在她的身边,她觉得有几滴水珠子落在她的脸上。
原来是雨夹雪。
仿佛她独自一人在这天地间,江浸月重新闭上了眼。
却觉得面上似乎被什么覆盖住了,也或许她的脸早已被冻僵,所以才觉得的落在她脸上的那一点点冷,根本就不算什么。
“爷爷,这有个人……”是小孩子的声音。
那个苍老的声音叹了口气,只能从中听见无奈:
“走吧……”
他们自己都是流民,无家可归,吃了上顿没下顿,又哪里有闲工夫来管旁人的闲事?
都说安北郡有个活菩萨,他们还得尽力赶路往那边去呢!
江浸月睁开眼,还未等她说句话,却被眼前为她遮风雪的破旧的不成样子的油纸伞沉默地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把伞,或许是那爷孙俩最后能抵挡风雪的东西了,但是却将它放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雪。
是头回,江浸月觉得自己送出去的好意,被以另外一种方式送回到自己的手里。
她只觉得头脑昏沉的,浑身像是要被这天地间的风雪,泥泞给掩埋。
只比她上辈子死的时候体面一点点。
突然,她只觉得自己浑身腾空起,被人抱在怀里,她知道自己有救了,声音却喑哑极了:
“我的伞——”
那人沉默着没说话,却将那伞收回在自己手中。
江浸月这才放心地沉睡,半梦半醒迷离之间,她只听见了一句话:
“好久不见,你竟然将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声音低沉,零零碎碎涌入江浸月的脑中。
道是故人来。
她睁不开眼睛,只感觉周围的声音似乎变得嘈杂起来。
只是很快在一道斥责的声音之后,所有人都安安静静,有条不紊了起来。
霍停坐在那处,如定海神针,面无表情地看着床榻上的人儿,一字不语。
他将人带回来的时候,若非是拿回春丸吊着江浸月的命,恐怕都挺不到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被雨雪浸湿的泥泞,原先漂亮的裙子也浆在一起。
后来霍停才发现,少女的手脚筋,竟然都被人无情的挑断,再将她扔在山间,若是没有旁人发现,恐怕就会死在那处。
化为枯骨,或是化为天地间的一缕风。
无论是哪种情况,霍停都在害怕,从之前发现少女时候到现在的这情况,他从来不后悔自己做的任何决定,却在想起少女决意自己做事的时候,现在是一阵一阵的后怕。
所有人都压抑着担心。
素问和绿萼更是面色惨白,在江浸月的身边不停照看她。
两人都未曾想到,竟然是如此惊险的事情,而她们二人还不在身边,只差一点点,她们就要给小姐陪葬了。
“绿萼。”霍停沉声唤道:
“你和素问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