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连忙顺着石子路过去:
“见过施主,方才贫僧有些无礼之处,还望小姐勿怪。”
江浸月也没打算把生父的死怪在旁人的身上,所以她抬眼,平和地笑道:
“父亲生前承蒙住持照顾,浸月在此多谢,绿萼……”
了然并非贪心之辈,却也通晓世事,知道江浸月这又是打算拿点什么值钱的东西以表谢意。
上次收了两百两银子,已然很多了,了然心中有数,双手合十道:
“小姐不可,上次小姐已经给了两百两的香火钱,就算是给佛祖塑金身都是够了的,贫僧现下若是再要可就动摇佛心了……”
了然行了礼,面上都是虔诚之意,像是先前被江浸月的一番话点醒之后,他即使是在乞丐堆中长大,将钱财名利看的很重是人之常情,可既然已经侍奉佛祖,便要将这些身外之物放下,方能修心有所成。
原先他不懂,甚至引以为傲,现在才反应过来,自然是当箴言时时在心中谨记。
江浸月听了这话,也知道了然的意思,便叫绿萼又收回去了:
“我自知有些情谊是千金难换的,先前是我鲁莽了,想必主持同我的父亲,定然是交情深厚,才会有今日这话说出来,往后若是西山寺遇到什么麻烦,也请尽力告诉我。”
“从前我脾气不甚好,人又自大,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只是为了那些田地所说出的话,皆是从百姓角度说出的肺腑之言,一句假话也无……”
了然忙截了她的话道:
“小姐所说的一切,贫僧都派人查探过了,确实属实,因此在小姐来之前,我就已经吩咐僧人每组同山下的村民开始交接,规划农田。”
江浸月定眼瞧了半晌,兀地笑了:
“世间大道,我只知其一,而了然大师行二三,往后若世人有悟,心存感恩,便能成就七八分,合和天下,大邺兴盛也。”
了然垂头,脸上带着谦卑:
“小姐如是说话,贫僧愧不敢当。”
江浸月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我父亲可有说过这竹屋在他去之后如何解决?”
竹屋屋顶已经染上了白雪,整个屋子在竹林的包围下,更显得清幽怡人,喜欢竹子的人,自然是人如其竹,品性高洁。
了然叹息一声道:
“师兄说他走之后,便一把火讲这竹屋烧了去,他干干净净地来,也干干净净地走,没必要徒留一些令人伤感的东西给旁人,或许,师兄也不曾料到小姐如此聪慧,竟然只短短几日,便幡然醒悟……”
了然自己都被檀嬴弄的云里雾里,若非江浸月再上门来,自然也不知道这天大的秘辛。
江浸月眼眶还带着微红,整个人都带着难以形容的惆怅:
“既然如此,不如我派人将这竹屋一整个带走,我同父亲不曾相处过,但是他是真心爱护我,操心我的事情,也将天下万民纳入心中,我并不认为他亏欠我,往后我在家中为我父亲设立牌位,往后我父亲会受到香火供奉。”
“请了然大师给我这个能够侍奉父亲的机会。”
江浸月说这个话的时候,脸上都还带着未曾逝去的悲戚,她对这天下并无见解,只是这是她将父亲留在自己身边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