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即使是知道徐氏现下安全,心中也仍然是担心。
大夫仔细地将面上那层皮解开,露出一张面庞来,江浸月看得仔细,好半天才笑道:
“原来,甄大夫那张脸,也并不是你的。”
樗里子微哂:
“我都说过,鄙人姓樗里,旁人都叫我樗里子。”
“你这一头的白发,不配你这一身衣裳。”江浸月的凤眼上下打量着樗里子,却并不引人反感,只是格外好奇那小脑袋瓜到底在思索什么。
樗里子不止一次被人说过,这满头华发不知是因何原因,不过他倒是有兴趣同江浸月说上一说:
“我不是大邺人,我是南疆的巫医,害怕吗?我们的族人受尽了世俗的偏见,隐居后,我便外出,想要为我的族人找寻一个新的地方,繁衍发展。”
江浸月有些诧异,南疆早就从世间消失了,现在留下来的族人,世人也少知残存在哪。
樗里子能坦然这一身份,也着实令她意外。
江浸月恢复了平静的脸色,看着微波粼粼的湖面:
“你就不怕我将你的事情告诉旁人吗?南疆人作恶多端,该尽数捕杀才是,你们用蛊虫操控人心,实在可恶……”
樗里子似乎并没有被这一番话惹恼,反而笑的很轻松:
“小姐不是这样的人,若是小姐想杀我,绝不会轻易便说出口,而是在暗地里,让人取了我的性命,越是摆在明面上的杀意,便越做不得真,小姐是如此。”
江浸月有些心烦,抬起脚随意扫过野花丛,到底是没踩下去,转身朝着锦阁去:
“怎么,还有旁人是同我一样吗?”
眉眼模样,都像极了徐氏。
樗里子收回思绪,转移了话题:
“您不如猜猜我这一头白发是怎么来的?或者,我今年多少岁?”
江浸月不说话,气氛一下子凝滞,这是她不高兴时候的表现,只要她不高兴,旁人瞬间便能得知她的情绪。
是以,她很少情绪外露,不过她倒是愿意同樗里子来回拉扯一番:
“听说南疆人也不是谁都擅蛊,毒,但是你会,你是药人?估摸着今年也该有三十几岁……”
这次是轮到樗里子沉默了,眼前少女的知识面也过于宽广了:
“这些事情,小姐都是从哪得知的?关于南疆的书籍,早在上上大邺国君的时候,就已经焚毁掉了。”
江浸月对此并不清楚,关于南疆,她确实是知之甚少,仅有的一点,是她上辈子为了复仇成为了一个药人,因为体内蛊虫和毒素的抗争,导致她的头发变成白色了。
“从杂记上看到的,况且,我原先也并没有发现你这一头白发的不妥,是因为你那张面皮儿,是账老人面。”江浸月看着李执穿着粗布衣裳,正在为她的园子培土。
阿难阿善将樗里子请进院里坐着,随后带着江浸月去洗漱,换了一身衣裳。
江浸月洗了头发,在暖阁里烘干,让李执和樗里子二人坐在室内的软榻上。
内室,江浸月为了说话方便,专门做了一个茶室,置放了两张桌子,一张放棋盘,另外一张放的茶点和茶水。
“见过小姐。”李执朝江浸月行礼,他也换了一身衣裳,净了手。
整个人都干净清爽了些许。
江浸月颔首,命他坐下。
樗里子随即也坐下,正在李执的身边。
“李执,你瞧瞧,你可见过这位先生?”江浸月的乌发很长,阿善在旁边为她擦事发丝。
头发垂下来的模样看着温顺许多,但少女从眼中透露出来的游刃有余和气质,与她的这具还算稚嫩的身体格格不入。
倒像是游魂钻了空子,上了这小女孩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