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知道，宋姨娘有家世兄长撑腰，但是她没有，所以一旦生下孩子，就是她们母女的死期。”

江锦昙早就不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女孩了，自然也想到此处，认真道：

“到时候宋姨娘扶正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李姨娘的孩子打掉，然后再发卖，再随便给江烟配个人家，这对母女就解决掉了。”

雨下的更急了，雨水打在庭院树上，往正说话的两人身上弹去，仿佛也要凑上前听听这二人是要如何密谋。

江浸月脸上勾着笑，顺手揪下一片残缺的绿叶，并不全然如此以为：

“宋姨娘恐怕已经猜测我并非从前那般单纯，或许也会抽出一只手对付我，先前姨娘给我下药这事儿，你也应该清楚，自从茴香和宋嬷嬷不在江府之后，她就没办法完全掌控我了。”

“左右江锦瑟的婚事被人盯着呢，宋姨娘再如何，也是分身乏术。”

此话倒是不无道理，两人对视一眼，勾了勾唇。

江锦昙将那海棠花揪下开的正好的一朵，攒在江浸月的发髻上，海棠花瓣上还带着水珠子，看着格外鲜嫩。

“我们江九小姐，人比花娇，心思更是玲珑，还好我没有走错路，得亏有九妹妹提点。”

江浸月眼眸如水波流转，浅浅一笑在灰暗的雨幕中更显得明亮几分：

“是三姐姐聪慧。”

仍旧在一旁待着的大夫听了这巧妙的局势，不由地又多打量了江浸月几眼，多智近妖，并非长寿之相，不过这不是他该管的事情。

此时已经雨势渐大，雷声轰鸣，江锦昙道了声再会隐在夜色之中，依稀能看清她的身影往昙林院去。

阿难撑着伞，手里还拿了一把递给大夫，有些抱歉的意思：

“麻烦您自己撑着。”

江浸月若有若无地打量了大夫一眼，只觉得越发地熟悉，兀地笑了，由阿难撑伞，往锦阁里去。

“您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江浸月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清冷的音色在雨声中却显得格外清楚。

锦鞋踩在干净略带了一点湿润水汽的青石板上，锦衣擦过矮树，簌簌之声顿起。

大夫失神，差点没撑住散，回过神来一脸诧异：

“鄙人姓樗里，，不姓甄……真不知小姐在说什么，我只是遵照贵府吩咐前来为病人看诊而已。”

大约是真的紧张，大夫话说的鸡零狗碎，东一榔头西一棒缒，硬生生将那半头没尾的话连上了。

江浸月好半天没说话，大夫也揣度着江浸月，不知这位难缠的主儿是信了还是没信。

好半晌，才听见前头传来一句，声音里含着轻松的笑：

“樗里大夫在我面前的警惕心竟如此低么？不过现在这人皮面具可做的真是精妙啊……若是有机会，还要请您帮忙才是……”

大夫一愣，刚看向江浸月的后脑勺，整个人都有些被打击的挫败，还以为能混过去呢，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正好江浸月扭头，一双眸子中含着笑意，正好同今日的月色相称，周身都散发着朦胧柔和的感觉：

“我母亲过的还好么？她高兴吗？”

这句话，江浸月说的很轻松，声音中带着缱绻和惆怅。

大夫笑了笑：

“高兴，我瞧着太太似乎是很高兴的，不过若是太太看见你如此聪明，定然是格外欣慰的。”

江浸月有些好笑，果然是她之前太蠢笨了，以至于给人以这样的感觉。

“如此，我只想知道，接走我母亲的是谁，不知您可否告诉我？”江浸月脚步一顿，旁边正是缥缈湖。

沿着湖边正好有个亭子，是新建的，上面的漆味还很重。

江浸月倒没进去，只临湖，一轮满月正倒影在湖水中，湖中的人影儿好像有心事：

“若是大夫方便，可告知我，若是不方便，来日我也定能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