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淅淅沥沥又下起小雨,连其他地方的声音都听不太真切。
江锦昙突然有了一种夺了江浸月东西的羞耻感,她分明是最开始不喜欢这门婚事的,一直想要放弃,如若不是因为江浸月劝导她的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才开始怀疑这位萧公子的“名不副实”。
但是这一切明明都是自己九妹妹的功劳,江锦昙感觉自己好像就这样轻易攫取了别人的成果,有些心虚和嗫嚅。
江浸月这精明的人儿,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她眼神清明坦然毫无城府一般:
“你这般,倒显得我像个只会牺牲和奉献的好人了,你放心,我对这位萧二公子并无意,是以,你也不必心有介怀。”
此话出口的瞬间,江锦昙有些懊悔。
她分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好在江浸月并不在意,不过是因为江锦昙没有触碰到她的利益,她自然觉得无所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江浸月还记得自己从话本子上看来的,剑谱第一页,先斩意中人。
只是一想到意中人,她脑海中浮现的身影,只会使她向往那种自由,却并不使她悸动。
她已是死过一世的人了,儿女情长,终归耽误她复仇,这一世,她要复仇,要钱,也要权。
不过是些稚嫩身体里裹挟的暧昧和无法言喻的感情罢了,只会干扰她的思绪做出错误选择。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丫鬟穿着绣绿色芙蓉的衣衫,凑到她身边耳语:
“小姐,芙蓉姑娘安排好了所有事情,请小姐勿要担心。”
芙蓉是她插在平西侯府的一朵鲜艳明丽的花,这些事情,归根到底是有她的推波助澜在里头,除此之外,一直养在唐氏房中的紫藤兰她也没忘记。
有些东西一时半会无法显现,待到日久天长,自是有人觉察到异样。
江浸月不在意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丫鬟很有眼力见地离开。
旁的太太夫人们唠嗑唠了好些时候,又等了好半天,都没等到去的人回来,有支使自己丫鬟去查探的回来的已经禀告了突发事件。
此时,江浸云还在维护着整个江家的体面,她同夫人太太们交谈的时候,脑子中始终把自家妹妹江浸月的名声放在第一位,为了让夫人们相信江家女子品行出众,她连带着一同夸赞其他的姐妹。
这种感觉,就像是吃了一口烂橘子,可是这烂橘子是重要的人给的,当着众人的面不得不吃的。
若不是为了自家妹妹,江浸云心中作呕,胃都要搅成一团了,却还是强撑起面上的笑意。
她心知妹妹将自己推到诸位夫人面前的用意是如何,无非是希望,有看中她的夫人,家中有合适匹配优秀的好亲事能予她,让她早日脱离江家的囚牢。
可是江浸云每每一想到嫁娶,就会联想到自家妹妹独自一人留在家中,被那些豺狼虎豹撕咬地一片不剩,拆吃入腹的模样。
她哪里能安心嫁出去?
她得守着阿稚长大,阿稚心性单纯,总是纯善,照顾旁人的心思,若没有她,只怕阿稚在后宅举步维艰。
不多时,便有太太开始同自己亲近的人耳语,事情一溜烟传到多数人的耳朵里,顷刻间留下来的太太夫人们就把外头的事情知道了个清楚。
所有太太们都是人精,心知,这江家还真是个虎狼窝,在外面连这点子里子、体面都丢地干干净净了,叫江家其他的女孩儿该如何办?
做姐姐的还没有做妹妹的懂事。
想着江浸云毫无保留夸赞自家姐妹的模样,又想到江浸月懂事俏皮,江锦昙体贴温和,众人都为这七房两个姐妹感到可怜,生在这样的家里,只怕都要被拖累死。
一行人怜惜的联系,可怜的可怜,心疼,嘲弄,各式各样的目光都落到这几个姐妹面前了。
江浸月见状,哪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只是还要装着不解,笑着问道:
“我刚尝了,这个橘子甜的很,夫人们也尝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