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徐氏离世的事情，江家大约也是觉得这些日子太多，不仅请了宝华寺的法师前来为徐氏祈福，还给整个江家驱了驱邪。

看着也算是消停了不少，不知是因为觉得没什么可闹腾的，还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江浸月看着被泥水沾湿的衣摆，上面还留有一些街肆的烟火气，回房换了一身妃色宝相花的衣裙，顺带换了一双鞋子，头上仍旧只戴着两朵通草的**，即使这般打扮，也仍旧能看出清丽出尘的好颜色来。

她们两姊妹，几乎同属江家女子容色的翘楚，估摸着是因为一母同出的缘故吧！

两人也是有些相似，旁人都可以直接断定，这就是亲姊妹。

寿松院今日倒是格外地热闹，老太太正坐在首位上喝茶，江锦昙坐在她的右下手，而其他的几房太太则是坐在左下手，按照顺序列好。

看见江浸月来了，等她见完礼，老太太眉眼一抬：

“九丫头来了，看座吧。”

六太太廖氏和二太太郑氏，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容，江浸月都看出了她们满脸幸灾乐祸的意味，想必是没憋着什么好事。

反而是五太太自己在静静喝茶，倒有些不好判断了，只是这位五太太方氏，也并不是省心的，娘家撑得起，她自己也有手段，五房被她管的服服帖贴，五老爷做事也稳妥。

两口子虽然话不多，但是在老太太这，也是得脸的，旁的妯娌都不敢轻易搭理。

老太太坐在那处，满头珠翠，又身着绫罗华服，脸上皱纹都更多了，盖着厚厚的粉也遮不住，这是上了年纪，又一直在不停地操心事情，所以才会变得如此：

“九丫头啊，我把管家权交给你和七丫头，是为着你们能正确行驶管家的权力，也怕你们在徐氏走之后，受庶母的欺侮，我也清楚，因为徐氏的事情，当年确实是我亏待她，后你们一房人怨我，我也就受着，但是……”

老太太这番话说的实在诚恳，好像是专心为七房几个孩子考虑一般，但是她很快口风一转，声音带着严厉：

“李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亲弟弟妹妹，你怎可对她杖责，实在是过分了些，若是真的将李姨娘打上了，肚子里的孩子掉了，往后你便是蛇蝎心肠的女儿家，这到了年纪，婚嫁只怕是都难！”

但总归是没有传出去的，长相好的总归是会被江家看重，从而格外优待的。

江浸月心里也清楚，若非是因为主院离寿松院有些远，况且当时在场的几乎都是主院，或者从前伺候徐氏的人，根本就没人去禀告老太太。

李姨娘虽是外室，可肚子里是江家的血脉，如此做确实不妥，更何况，老太太本就更疼爱孙儿，若是李姨娘肚子里是个儿子，要是没保住，只怕有江浸月的好果子吃。

事后，江浸月也知道，当时老太太没来是因为待到老太太知道的时候，李姨娘都被送回自己的梨花院了，事情都已经结束了，还不如装作不知道，时候再敲打。

是以，老太太气急，想要惩罚，却又不知道寻个如何的由头，毕竟是李姨娘以下犯上在先，便是到了官府衙门，江浸月都是有理的。

“老太太，都是我的错处。”江浸月心知自己寄人篱下，羽翼未丰，不好顶撞老太太，认错态度倒是格外诚恳：

“当时我母亲命悬一线，甚至，我母亲在见了我最后一眼之后，便离开了人世，老太太，那是我的亲娘，犯事的人又在跟前，我又如何能没有怒气呢？”

老太太端着茶盏的手一顿，当即语塞，这就是当时她没惩罚江浸月的症结所在，因为她没有理由，这小妾把主母逼死了，这事儿传出去，江家干脆别在燕山府立足，早点闭府谢客算了。

虽是如此，但是徐氏人已经去了，总不能再为着徐氏搭进去几条人命吧！

“况且，偌大家业门庭，没有规矩的话，这又该如何警醒府中人，如此都不够惩罚的话，往后丫鬟小厮岂不是不把规矩放在眼里？”江浸月知道老太太无法反驳，轻柔地说话，平淡地陈诉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