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茶见此情景,快速爬起身,脸上仍旧带着惊恐,腿脚不稳趔趄了一下,差点又摔了,幸而她反应极快,一瘸一拐地往巷子唯一的路跑。
江浸月单手拖着猪肘,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力大无穷过,她甚至隐隐带着莫名的期待和兴奋:
“春茶啊,你跑到哪里去了?”
“春茶啊,慢些跑啊——”
每一声都像是催命一般,跟在春茶身后,如影随形,似乎是永远都逃脱不了的魔咒。
途中春茶跌到摔跤了好几次,却依旧能听见身后因跑步而呼吸急促的说话声:
“春茶看来很嫌弃我是屠户出身?怎么,你觉得我血脉肮脏,下贱吗?”
“你捧臭脚的江锦瑟不也是屠户出身?敢拿我做筏子怎么没想到有今日?”
“嫌马车没给我撞死?”
“觉得我给江锦瑟提鞋都不配?”
江浸月即使是狰狞地笑着,每一句话说的格外清晰,细细听起来还能听出尾音带着的疯狂恨意。
现下少女眉眼处更有一种带着杀意的美艳,她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
“我这就让你看看,嚼爷舌根子的下场!”
春茶陡然看见巷子尽头有一道光,只觉得从没觉得时辰有这么长过,连滚带爬地,摔了无数次,恨不得爬也要爬过去,满心欢喜巷尾的光是她的救赎。
是她活下来的希望,只要她跑出去,她就不会死!
春茶爬的满手是血,粗糙的石子砂砾将她的手掌划得都是血,想她身为江锦瑟身边的一等丫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便是连平时洗衣的活计都是丢给更下一等的丫鬟去洗的,一双手早就养的细嫩,可现在只见鲜血汩汩,看不真切原先的模样。
膝盖处的衣裙也被磨烂,隔着衣料与砂砾摩擦,衣料同血肉粘在一处,动一下都疼,可春茶内心的,精神上的恐惧和害怕,都远远胜过是身上伤口产生的痛苦。
直到扒拉到巷尾,一道阴影便落了下来,春茶还以为是有人来救自己了,满心欢喜地抬头看过去——
那人蹙着眉,眼神中带着不屑,高高在上,衬地她像是随意践踏的蝼蚁。
这是……江浸月身边的丫鬟!
春茶的瞳孔猛地收缩,那丫鬟浑身散发的戾气,迫使她身体后仰,身子却在不断地后退后移。
这人她上次还见过,只一刀便断了烈马的生路。
阿难面无表情,直接在春茶后退的那刻,一脚踢向她的心窝子,春茶猛地吐出一口血来,面色惨白,看起来快要精神失常了。
若是自家小姐真被马车撞了,只怕比这幅模样更加悲惨千倍万倍。
春茶躺在那,有一瞬间,她竟然觉得死在这或许也不错,只要受的折磨没有那么多。
但是,该死的应该是江锦瑟,若不是她的命令,她又怎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春茶看着微微低头的那张脸,那张面容因跑步泛了粉红,更加美的不可方物,挺翘的琼鼻还有汗珠子,只是浑身像是在战场上厮杀千万遍才练就的杀气让她不由地有些害怕。
江浸月笑得格外讨喜,她蹲下身,低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