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打过招呼之后,也确有一两次见面时在讨论文赋,此话倒是不假。
于是江浸风看向江峰,江峰探究的眼神在三人面前来会转圜,似乎在猜测三人之间同窗情谊有多深,不过客人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他也没有不放的道理:
“去吧,好好招待岑大公子。”
江浸月轻轻一笑,如春风拂面:
“这次阿爹是被阿兄气急了,一时失了手,阿兄莫要放在心上,回去后让伺候的丫鬟小厮拿些冰给兄长敷敷脸,过两日就是赏花宴了,长辈们及一众姊妹兄弟客人都在一处,不好失了礼。”
这一番话说的不可谓是不巧妙,江峰本想气这小女拂了他的威严面子,却得了解释,心气儿也算是捋平顺了,也没方才同江浸风对峙时那般气恼。
江浸风也知道自家妹子是个什么意思,心里也舒服了些,转身便同两人离开。
“阿稚确实同从前不一样了。”江峰瞧了江浸月半晌,随即走在前面,“若放在从前,院里早已鸡飞狗跳了。”
能够三言两语让他轻轻接过,自己的这个女儿确实不简单,他本想找到些刻意的痕迹,却无迹可寻。
江浸月脊背听挺得笔直,全身上下的气质从原先的小家子气转变为疏离温婉:
“阿爹,阿兄是同你说,不愿接管家里的产业么?”
江峰睨了江浸月一眼,略有些烦躁:
“你一个女儿家,问这么多做什么?”
“父亲,我兄从小到大,对您无一丝违逆,向来孝悌恭顺,您不该这么对他。”江浸月站在那处,言之凿凿,半分柔和也无。
江峰转身呵斥:
“我是你爹,江浸风是我儿子,我打便打了,我要做什么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江浸月被阿善搀扶着,眼神带着冷漠:
“我从前混账,可我现在也懂事了,阿爹你多年来宠妾灭妻,可有考虑过母亲是您的嫡妻,我兄是您的嫡子?于众人面前下他们的脸面,只会让旁人看不起七房!”
江峰有些恼怒,一时之间抬起手便要打,可江浸月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愣住了。
“老太太有四个孩子,二男一女,二伯伯是她的长子,她便偏疼二房,五伯伯是她的次子,次子机敏,更是能讨得老太太欢心,您上头的六伯是庶兄,并非她所出……”
江浸月轻声道:
“可六伯伯每每寻到一些好物都送去寿松院,极尽孝道,您呢,您是幼子,却得不到老太太的注意,衣物能力,二又少在老太太膝下教导,又因为您无主见,偌大家事竟都由宋姨娘搬弄,长此以往,该如何让七房在江家立足呢?”
江浸月眼中含着泪,明晃晃倒映出江峰落寞的眼神。
江峰慢慢将手放下来,眼中藏着阴鸷,哑着嗓子:
“这些事情,岂能由你一个小辈置喙?”
江浸月烂命一条,丝毫不畏,温声道:
“阿爹,您和母亲,才是夫妇一体,家中产业鱼龙混杂,阿兄是嫡子,定要扛起七房门庭,若如您所愿接手产业,往后就要被其将江家其他几房压着了,这是您愿意看见的吗?”
“当然,母亲贤惠,无所谓您有几房美妾姨娘,可您要拎得清才是。”
江浸月说完,便福一福身:
“阿稚言尽于此,其他的,希望父亲多思虑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