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爷子的呼吸声在整个会议室响彻。

嗬嗬的，像个破败的旧风箱。

他毕竟老了。

当年上过战场的男人，退军后从政，又从政转商，他这一生叱咤风云，经历了太多，到老了，也不过成了一位在商场上受人掣肘，和亲孙子相处如冰火，无人在身侧温暖的佝偻老人罢了。

他盯着傅擎，那张脸上冰冷的面具已经看了太多年。

却突然透过这张面具，看到了曾经温柔婉约的另一个人。

陆菁菁嫁给傅叙堂，嫁到傅家时，不过才20岁。

而她死的那一年，也只是刚出30。

想到她，傅老爷子喉间滚动，双眼赤红，嘴唇蠕动几下，终究没有将话说出口。

傅擎的眼色已经完全冷了。

他看着自己的爷爷，用着最漠然的姿态，嗓音冷冷的，带着几分讥诮：“您老了，自然记性不好。有些事情您忘了，可我还记得，并且一直记得。”

傅擎说到这里，浅浅阖了下眸，再开口，唇角冷扯了下：“你也活不了几年了，不过放心，傅氏还能支撑到你走的那一年。”

会议室的门开了又合上，只剩下傅老爷子一个人。

有风吹来，桌面上的文件稀哗作响，吹得老爷子脸上的褶皱更深，那张苍老年迈的面孔里，终于也溢出了短暂的懊悔和愧疚。

陆菁菁死的那一天火那样大，宅子漫天的火苗染红了半边天，她离开之后，傅家却陷入了冰天雪地之中，仿佛她的离开，带走了所有的暖意。

傅老爷子想到傅擎小时候。

也曾将他抱在怀中，扛着他骑在肩头。

一切也都在那一天终止了。

啪的一声。

文件夹不堪风的乱扰，终于掉下地面，声响让老爷子从回忆里抽神。

他脸上复杂的情绪逐渐褪去，变得严肃而又冷漠。

他从来都是向前看的，哪怕前路已不多，更不会让过去的人影响到现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