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鬼鬼祟祟地拐进了胡同。
林叶的心提了起来,所有的感官在刹那间聚焦。
关键的时刻到了。
他放下茶碗,在桌上留下茶钱,站起身,然后朝胡同口方向靠近了一段距离,最终选择了一个堆放着几个破筐的角落隐蔽起来。
这个位置极佳,既能清晰地听到院子里传出的动静,又便于他随时冲进去策应,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他的呼吸放缓到极致,全身的肌肉纤维却已进入了最佳的预备状态,每一寸神经末梢都在捕捉着空气中的信息。
胡同里,刘老根家那扇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刘老根和他那个二十多岁、一脸横肉、眼神凶狠的儿子刘二狗同时探出头来,看到驴车和那个麻袋,脸上立刻绽放出扭曲笑容。
赶紧点头哈腰地把老光棍让了进去,仿佛迎接的是什么贵客。
门似乎没有关严,虚掩着,隐隐有讨价还价般的交谈声传来。
声音忽高忽低。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声音陡然拔高,彻底打破了之前的虚伪平静。
夹杂着一个女孩尖锐的哭腔激烈反抗声。
“我不去,死也不去,爹,你不能卖我,你不是我爹。”
“死丫头,反了你了,由得了你?老子白养你这么大?吃我的喝我的,现在就该你报答了。”
“二狗,还愣着干啥,按住她,把嘴给她堵上,别让街坊听见。”
接着是一阵混乱的拉扯声,女孩被捂住嘴后发出的闷声哭叫和绝望的呜咽声,男人骂骂咧咧。
显然,刘小娟进行了远超他们预期的激烈反抗。
“妈的,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刘老根似乎彻底恼羞成怒,骂了一句极其狠毒的脏话。
“老子打晕了你,看你还怎么闹,看你还能不能蹬腿。”
就是现在,屋里传来明显的挥臂动作带起的风声。
几乎在同时,胡同里那几个闲逛的,晒太阳的,如同被按下了启动开关,猛地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直扑刘家那扇虚掩的院门。
“公安。不许动。”
“全都趴下。手抱头。”
吼声瞬间撕裂了胡同的宁静。
刘家院里的人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刘老根和那老光棍当场吓傻了,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腿肚子直打哆嗦,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唯独那个混不吝的刘二狗,眼见筹划好的好事被彻底破坏,到手的粮食和媳妇要飞,一股邪火混合着凶悍之气直冲顶门心。
眼睛瞬间就红了,布满了疯狂的血丝。尤其是看到一个年轻的公安正利落地扭住他爹的胳膊。
他怪叫一声,竟然猛地转身冲进昏暗的里屋,再冲出来时,手里赫然攥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操你妈的,敢坏老子好事。我砍死你个狗日的。”
他状若疯虎,完全丧失了理智,凭借着一股蛮力,朝着离他最近的那名年轻公安就劈头砍去。
那股子亡命徒的狠劲和菜刀反射的寒光,让周围几个偷偷窥探的邻居都发出了压抑的惊呼。
“小心。动刀了。”
林叶在院外看得分明,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肌肉瞬间绷紧,右脚下意识踏前一步,全身力量涌动,直接往里冲。
虽然他相信公安的身手,但那瞬间的惊险依然让他肾上腺素飙升。
但公安干警岂是吃素的?尤其是面对持械歹徒,他们经受过严格的训练。
那年轻公安临危不乱,眼神冷静,面对劈来的菜刀,一个迅捷的侧滑步,精准地躲过这致命的一劈,刀锋几乎是擦着他的衣角落下。
与此同时,旁边那位经验丰富的老公安,正是昨天和林叶制定计划的那位,几乎在刘二狗抽刀的同时就已预判到了他的行动,暴起出手。
动作干净利落,一个标准的空手入白刃,精准无比地扣住刘二狗持刀的手腕薄弱处,铁钳般的手指用力一扭一掰。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显然是腕骨错位或骨折的声音,伴随着刘二狗杀猪般凄厉的惨叫,菜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紧接着,老公安毫不留情,一记狠辣的膝撞重重顶在他的软肋上,刘二狗顿时像只被扔进开水里的虾米,蜷缩着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