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袭警(1 / 2)

第二天上午,林叶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摊开着一份关于宣传新婚姻法的文件,但他的目光却并未聚焦在文字上。

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几不可闻的嗒嗒声。

昨天的虽然计划周密,刘所长也值得信任,但他心里总萦绕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紧绷感,那是多年战场生涯留下的直觉,对意外的天然警惕。

这种预感曾在坑道里让他躲过冷枪,也曾让他识破埋伏。他相信这种感觉。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处理了几份并不紧急的日常公文,一份下个月街道卫生大扫除的通知,一份区妇联要求上报困难妇女统计表的函件。

他快速浏览,签上名字,放到一旁。

随后,他拿起张爱莲重新起草的,发给保定方面的加急公函,仔细审阅。

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十点多,距离约定的中午十二点集合还有一个多小时。

这种等待最是磨人,空荡荡的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数倍。

他索性站起身,对正在伏案工作的李翠花和张爱莲道。

“我出去一趟,有点事。办公室你们盯着点。如果有急事,去芝麻胡同或者派出所那边找我。”

他给了个模糊的范围。

两人抬头应了一声,并未多问。

经过这几天的共事,她们已经习惯了林主任有时独来独往、却又总能精准把握关键的行事风格。

李翠花甚至觉得,这位年轻的主任身上有种老侦察兵的神出鬼没。

林叶回到宿舍,打开那个装着旧衣服的包袱,换上了一身半旧、洗得发白、毫不起眼的深蓝色工装,脚上是一双磨薄了底的解放鞋。

头上扣了顶旧帽子,刻意压低了帽檐。

他对着屋里那块模糊的玻璃照了照,镜子里的人看起来就像个最常见的青年工人或者学徒,混入四九城的人流里绝不会引起第二眼关注。

他还是决定提前出发。并非不信任刘所长,而是他习惯性地要将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提前到场,从另一个角度观察最终的环境,感知有无计划外的异常,这是他作为指挥员深入骨髓的老习惯。

战场上的教训告诉他,再完美的计划,也可能被一个意想不到的细节打破。

他没有直接去派出所,而是绕了个圈子,穿行在几条平行的胡同里,从另一个方向接近了纺线胡同。

时间尚早,胡同里比往常似乎更安静一些,仿佛连空气都带着一种黏稠的凝滞感。

只有几个老人坐在门口的马扎上,借着阳光打盹,偶尔有挑着担子卖针头线脑或者收破烂的小贩,拖着长音吆喝着走过,声音在胡同里回荡。

他像昨天一样,看似随意地溜达着,目光却锐快速而隐蔽地扫过那几个预定的埋伏点。

一切正常。

他甚至能敏锐地捕捉到一两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但身形挺拔、下意识保持着观察姿势、眼神机警的陌生面孔,在不远处看似闲逛或靠在墙根晒太阳。

林叶知道,那是刘所长安排的先期潜伏人员,悄无声息地钉在了关键位置上。

他们的专业和隐蔽,让林叶心下稍安。

【叮。来自公安干警甲的警惕情绪值+5。】

【叮。来自公安干警乙的专注情绪值+5。】

他没有靠近,也没有做任何暗示或接触,就像个真正的过路人,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

他慢慢踱出了纺线胡同,在不远处一个街角的露天茶摊坐下,那里支着个破旧的棚子,摆着两三张矮桌。

他要了碗最便宜的高末茶叶沫子泡的茶,慢慢地吹着气喝着,目光若有若无地瞟着纺线胡同的入口。

这个位置,既能观察到胡同口的动静,又处于一个视觉盲区,不会引起进出胡同的人的特别注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缓慢得令人心焦。

阳光逐渐变得炙热毒辣,透过棚子的破洞投下光斑。

茶摊老板是个干瘦的老头,靠在泥炉边打着瞌睡,脑袋一点一点。

林叶碗里的茶早已没了颜色,喝下去只剩一股寡淡的味道,但他依旧稳稳地坐着。

终于,当时针艰难地爬过下午一点,胡同口传来了不一样的动静。

一阵“嘚嘚”的蹄声和车轮碾过不平石板的吱呀声,显得格外刺耳。

林叶的精神瞬间高度集中,如同被拉满的弓弦,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前倾,放下了那个粗糙的陶土茶碗。

只见一辆破旧的驴车,由一个干瘦的男人赶着,慢慢吞吞地停在了纺线胡同口。

那男人眼神闪烁,透着一种猥琐。

驴车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用绳子捆扎着,看那沉甸甸的形状和勒紧的绳索,里面装的应该就是那一百斤棒子面。

老光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