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的哭泣声中,李翠花二人极富耐心的引导和细致询问下,事情令人心碎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清晰起来。
原来,王翠芬是二婚嫁到现在这个男人刘老根家的。
刘老根是个拉洋车的,前面有个儿子,叫刘二狗,今年二十多了,到了要说媳妇的年纪。
但刘家就两间低矮破旧的东厢房,加起来不到二十平米,根本不够住。
刘老根和他那个被惯坏了的儿子刘二狗就琢磨着,想把王翠芬带过来的这个拖油瓶女儿刘小娟给赶出去,好腾出地方给儿子结婚用。
但光是赶出去,刘老根觉得亏了,白养了这么多年。
不知道是院里哪个心肠歹毒的老婆子出的馊主意。
“赶出去白便宜她了,你家姑娘家长得好,不如找个婆家提前嫁出去,还能收点彩礼,贴补家用,给二狗凑点聘礼钱。”
刘老根一听就动了心,根本不管什么法律道德,托那些三教九流的车友四处打听。
很快就联系上了西郊一个五十多岁,因为脾气暴躁古怪一直打光棍的老男人。
双方简直是一拍即合,谈好的彩礼就是一百斤棒子面。
时间就定在后天下午,到时候对方直接赶着驴车来家里拉人,同时把那一百斤棒子面送来。
王翠芬今天在厂里毫不知情,还是一个平时跟她关系不错,心肠软的邻居大妈,实在看不下去,才偷偷跑来告诉她的。
她一听当场就眼前一黑,差点晕死在车间里。
林叶听完,气得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又是为了儿子牺牲女儿。
又是把女性当成可以交易的物品。
这种封建余毒,竟然如此根深蒂固。
甚至比赵老太那种虐待更可恶,比易中海那种算计更直接,这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人口买卖。
是吃人血馒头。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简直是畜生。猪狗不如。”
张爱莲气得脸色发白,胸口剧烈起伏,低声骂道,几乎要控制不住音量。
李翠花也一脸怒容,咬着牙道。
“为了儿子结婚,就要卖女儿换粮食?这还是人干的事吗?那刘小娟难道这些年白叫刘老根爹了?
良心让狗吃了?。”
林叶强压住立刻带人冲去刘家抓人的冲动,大脑在极度愤怒中依旧保持着特有的冷静。
现在情况很明确,这个事件的性质又极端恶劣。
但难点在于,买卖行为尚未发生,目前只能算是家庭内部邪恶的意图和预备阶段。
现在直接上门抓人,对方完全可以抵赖,说是家庭纠纷,或者干脆取消交易。
没有确凿的交易证据,很难给予最严厉的打击。
证据完整才是最重要的,不能以林叶的个人想法去处置。
他沉吟片刻,目光看着依旧在不停抹眼泪的王翠芬,声音沉稳。
“王翠芬同志,你的心情,你的痛苦,甚至你的愤怒,我完全理解,也感同身受。
你放心,这个事,我们妇联管定了。绝不会让你女儿被推进那个火坑。”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异常严肃,像是在部署一场战斗。
“但是,正因为这件事性质极其恶劣,我们更要讲究策略,要打得准,打得狠,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现在我们不能直接去你家闹。
你男人和刘二狗现在肯定防着你,如果我们贸然上门,他们死不承认,或者干脆取消交易,我们就没有证据,反而不好处理。
到时候他们怀恨在心,以后你和你女儿在家里的日子,只会更难熬,更危险。”
王翠芬一听,更加慌了神,眼泪流得更凶。
“那该怎么办啊?林主任,后天他们就要来拉人了啊。
小娟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啊。”
说完哭的更大声了。
“就是要等他们交易。”
林叶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斩钉截铁地说。
“后天,你照常上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定要稳住他们,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
我们会提前联系派出所的同志,安排好人手,在你家附近埋伏好。
等那个老光棍带着粮食上门,双方开始交易,准备强行带人的时候,我们当场抓他个现行。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看他们还怎么抵赖。这样才能把他们彻底钉死。”
这是一个简单的计划,需要极大的耐心、精准的时机把握和可靠的行动力量。
同时也将王翠芬和她女儿置于一个短暂的危险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