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这一巴掌和随后的厉喝,直接打破了小院的平静。
清脆的巴掌声在夜空中回荡,惊起了远处屋檐上栖息的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飞入昏暗的夜空,也惊醒了四合院的其他邻居。
正房里孩子的哭声更加响亮,而左右厢房和倒座房里,原本紧闭的房门接二连三地打开了缝隙,随后一个个脑袋探了出来。
眼神里带着探究,甚至还有几分压抑后爆发的兴奋。
煤油灯的光亮从门缝里透出,在院子里拉出长长短短、晃动的人影。
“咋回事儿么,深更半夜的闹腾啥?”
“听动静是赵家,准是又打那俩丫头了。”
“哎呦,这回动静不对啊。那男的是谁,瞧着挺唬人,咋还把赵老太给揍了?”
“听着像是街道的干部,说话梆梆响,带着股子部队味儿。”
窃窃私语声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赵老栓和他媳妇看到邻居们都出来了,脸上更挂不住了。
尤其是赵老栓,觉得自家老娘被当众扇了耳光,简直是老赵家祖坟冒了黑烟,奇耻大辱。
可面对林叶那妇联主任的名头,他那点可怜的怒气又被压了下去,只能涨红着脸,脖子上的青筋一鼓一鼓,色厉内荏地嘟囔。
“就算是是主任,是官家人,也不能随便打人吧。这新社会了都。”
这时,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穿着洗得发白但熨烫平整的中山装男人从东厢房走了出来。
也不知道他是刚穿上的还是没脱,也难为他大半夜穿这身出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捂着脸腮帮子直哆嗦的赵老太,又看了看脸色铁青,手足无措的赵老栓,最后将目光落在林叶身上。
上下打量了一下那身显眼的军绿色和笔挺的身姿,带着几分谨慎圆滑开口道。
“这位林主任,鄙人是这个院的管事大爷,姓周,周文礼。
您看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话好好说,这大晚上的,惊扰了四邻休息,影响不好,影响团结不是?”
他的语气还算客气,但透着一种习惯性的和稀泥的味道,试图先把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林叶目光扫视着全场,将每一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微微整理了一下军装风纪扣,声音清晰而沉稳,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
“没有误会。周同志是吧?我是交道口妇联主任林叶。我们接到反映,并现场核实。
赵铁柱同志家眷,也就是赵爱莲、赵小丫姐妹,长期遭受其奶奶赵王氏、叔叔赵老栓、婶婶张氏虐待克扣,非打即骂,甚至深夜被罚跪门外,险些冻病。
周同志以及各位邻居,赵铁柱同志是上前线保家卫国的军人,他的子女就是军属。
虐待军属,是什么性质,你们都清楚吗?”
他目光转向周围越聚越多的邻居,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
“各位邻居也都是见证,我今天来,就是要彻底核实情况。
现在,谁了解赵家平日是如何对待这两个孩子的,可以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妇联和街道,给大伙儿做主、”
人群一阵明显的骚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大多躲躲闪闪地落在赵老太和赵老栓身上,带着些许快意。
几个女人交头接耳,却没人敢第一个出头,毕竟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大爷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为难,他搓了搓手,向前凑近半步,对林叶压低了些声音道。
“林主任,不瞒您说,老赵家这事院里大家伙儿多少都知道点,心里都明镜似的。
铁柱是个好孩子,当年上前线打美丽国鬼子是光荣,是咱们院的骄傲。可他这娘。
哎,确实有点那个重男轻女,老思想了,对这两个孙女是差了些,不是男娃的到底隔一层。
自打老栓媳妇生了儿子后,就更变本加厉了。可这清官难断家务事啊,我们这些外人,街里街坊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也不好深说什么,劝几句不听,反倒落一身不是。”
“家务事?”
林叶声音猛地一沉。
“让孩子吃不饱,穿不暖是家务事?动辄打骂、没事罚跪是家务事?
克扣前线军人用命换来的血汗钱,是家务事?。
周同志,新社会了,上面三令五申,要保障妇女儿童权益,要优待军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