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你跑一趟,去芝麻胡同把咱们街道保管的那套空置院的钥匙拿来,再去房管所找一下张干事,让他带上产权资料赶紧过来一趟,就说急用。”
“好嘞,主任,我这就去。”
办事员小陈应声,麻利地跑开了。
王主任这才领着林叶,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七拐八绕地穿过几条狭窄的胡同,路边有下棋的老人,有追逐打闹的孩子,空气中弥漫着煤烟和午饭后的饭菜余味。
现在还没限购,所以吃食不那么紧张。
最终来到一条相对安静的巷子。指着巷子深处一个略显孤僻、院墙斑驳的院门。
“喏,就是那了。这院子位置有点偏静,但好处是独门独户,不挨着别人山墙,清静。”
林叶抬眼望去,只见那院门是两扇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木门,油漆剥落的厉害,露出木头本身的纹理和腐朽的痕迹。
门环是铜的,但上面锈迹斑斑。围墙是灰砖砌的,看上去倒是还算完整坚固,但墙头瓦楞间长了不少枯草,在风中微微颤抖。
小陈气喘吁吁地拿着钥匙跑来,后面跟着一个戴着深度眼镜、腋下夹着个旧公文包的中年干部。
“主任,林主任,钥匙拿来了。这位是房管所的张干事。”
简单寒暄几句后,小陈上前,拿着那把锈迹斑斑的大钥匙,费了点劲才对准锁孔,又捅又扭了好几下,“咔哒”一声,终于打开。
“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推开了那两扇沉重木门。
门一开,一股浓重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林叶迈步走进院子,纵然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微微震了一下。
院子不大,是标准的一进四合院格局,但满目疮痍,破败得超乎想象。
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但所有的窗户都没有玻璃,甚至连窗棂都残缺不全,只剩下一个个歪歪扭扭的黑洞。
屋顶的瓦片缺失了将近三分之一,露出。
地面是坑洼不平的泥土地,散落着碎砖烂瓦、枯枝败叶和一些看不清原本面貌的垃圾。
院角一棵老枣树倒是顽强地活着,枝杈虬结,但也显得营养不良。
东西厢房的门板都掉了一扇,另一扇歪斜地挂着,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它彻底吹落。墙根处能看到明显的雨水浸泡和返潮痕迹。
这何止是破败,简直就是一片被时光遗忘的废墟,一场需要投入巨大精力财力才能完成的挑战。
王主任说的只剩个框架,真是半点都没夸张,甚至这框架本身,都需要仔细检验是否牢固。
张干事推了推眼镜,翻开公文包里的资料簿,语气平板无波。
“林主任,这院子占地勘测是二百零三平五,建筑面积大概一百一十八平七。产权清晰,归属街道资产办。
您要是确定要,在这张单子上签个字,缴纳十块钱的登记过户费,这房子的使用权就归您个人了。
要是缴纳三百块,这房子的产权可以归你个人,但是后续所有的维修翻新、材料人工,街道一概不管,都得您自己负责承担。这是规定。”
(为了方便观看,直接以二套人民币为单位,一套那种以万为单位的太麻烦)
王主任在一旁看着这惨不忍睹的景象,也忍不住再次开口劝道。
“小林啊,你看这真是破得有点不像样了,修起来可不是个小数目,更费神。
要不你再考虑考虑那四合院的正房?省心拎包就住。”
林叶的目光却缓缓地、极其仔细地扫过整个院子。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那浓重的腐朽味道里。
“不用再考虑了,主任,张干事。”
林叶转过头,脸上带着一丝笑容,目光清澈而坚定,“就这儿了。这院子,三百块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