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你想怎么打?”作为主帅的卫钰侧目看着步青衣,神色十分认真。
尽管对步青衣和裴赞之间的具体恩怨不是十分了解,他却看得出步青衣的恨有多深重,理所当然也知道墨归和步青衣特地跟来的目的。是而两军交战并非儿戏,出于对步青衣的尊重,卫钰还是打算问问她的想法。
“大方向还是由卫将军来把握,只要把裴赞的狗命留给我就够了。”隔着杀气弥漫的战场,步青衣的目光遥望敌方阵营中那道身影,唇瓣抿出一道坚硬弧度。
迎着那道锐利如刀的视线,裴赞不自觉懂了抖了抖,心头一阵发虚。裴铎余光瞥他一眼,牙齿缝里挤出一声轻蔑冷笑,而后目视前方,扬起手猛地挥落。
“拿下敌方主将者,赏大宅一栋、仆从百人;拿下魔头步青衣和墨归者,额外加赏黄金一车!给我杀——”
随着裴铎的吆喝声落地,兴奋的霍尔都将士们群情激昂,在震天响的怒吼声中浩浩****向西平军冲来。卫钰不慌不忙观察着敌方大军,及至两军相距不过一里地时,方才微微勾起嘴角,高举手臂做了个手势。
卫钰的手势只有左右两位副将懂得其中含义,二人又分别向自己所辖部分将士传递号令,近十万人的大军在指挥下迅速分为三股,以一字长蛇阵出击,却又在接触到敌军时迅速分裂为百鸟阵。百鸟阵看似杂乱如星罗棋布,很快便让敌军花了眼左支右绌,虽说有霍尔都引以为傲的火器助阵,却无奈敌我混杂难以出击,转眼间落了下风。
刹那间的变化让墨归深吸口气,不由向卫钰竖起拇指。
事实上,中州各国军队都对与霍尔都大军交战抱有畏惧之心,那些距离远且杀伤力极大的火器是普通兵甲难以抵挡的,过多伤亡与同袍的血肉模糊总会让人胆寒。西平将士们同样是血肉之躯,自然也不能免俗,这也成了卫钰所率军队面临的最大困难。
为了尽可能减少将士们的恐惧,也为了能在对战时最大可能取得胜利,卫钰着实针对应对之法研究了很久,还真让他想出了解决之法——变阵。
笑颜逐开的副将兴致勃勃对步青衣解释道:“卫将军极其擅长变阵,各种阵法了然于心运用自如。郡主请看,这百鸟阵可令双方将士混杂难分,敌方的火器便失去了作用;而在趁乱将火器废掉后,我方将士又从百鸟阵变为八门金锁阵将敌方困住,之后十阵交替变换,保证让霍尔都那帮孙子吃不了兜着走!”
此次是两军主力交战,目前情势看来卫钰又是棋高一着,似乎当真要摘得不败之师的桂冠了,难免让将士们感到兴奋。可是步青衣却对大好形势视若无睹,她的目光始终凝聚在一点不曾移动,甚至没有听见身边众人的感慨。
此时此刻的她,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
找机会,杀裴赞,报仇。
眼见卫钰指挥若定,十大阵法变换之下打得霍尔都主力军队节节败退,墨归似乎看出步青衣的躁动,装作若无其事来到卫钰身边低声道:“卫将军能否安排个好时机,让我和青衣直取敌将首级?我怕再等一会儿,某人要忍不住双眼喷火了。”
卫钰瞥了一眼紧拧眉头的步青衣,稍作犹豫,重重一点头:“一刻钟内,我会让左右两军牵制住敌方大部分兵力,届时你和郡主就跟着中军直捣敌方主阵。不过敌方毕竟有火器傍身,务必要小心,就算你们武功再高,一旦被火器击中一样非死即伤。”
卫钰自然是好意,只是墨归觉得着实没这个必要,毕竟对方手中的火器大半都已经被废掉,而乱军之中想要瞄准步青衣,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卫钰的命令很快在军中传递开来,以雷云蔚担任指挥的中军迅速组织成型,护送换上普通士兵铠甲的步青衣和墨归二人,在左右两军的掩护下径直向敌方主将方向攻去。
此时俨然已经成为攻击核心的裴铎等人,并没有如西平将士们想象中的慌张。
如同步青衣对裴赞的关注一样,裴赞的视线也从来没有从步青衣身上移开过。元国师同样关注着步青衣的一举一动,即便步青衣和墨归刻意隐藏在混乱的士兵中间,却还是被他很快找出,重新锁定。
“果然直接奔着大柱国来了呢。”元国师笑容微启,对于步青衣的举动丝毫不感到意外,“虽说比计划中要付出的代价高了不少,但只要能生擒那两个人,就相当于整个西平尽在掌握之中了。”
“元国师深谋远虑,裴某佩服。”
口中虽是奉承之言,裴赞的心却早就飘到了混乱的沙场之上,掌心因紧张稍稍收拢,只露出袖中藏的一抹冷光。
如步青衣一样,这一战,亦是裴赞寄予希望,意图定格你死我活的终结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