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听。”
“那好吧……南烛哥哥,你喜欢什么呀?你喜欢什么我去给你找,我看你好像很闷啊!”
“想出去玩儿,不想躺着,屁股麻。”
“这……我……”
马车旁边,寸步不离骑马跟着的陆景弈眉头拧成一团,拼了老命才忍住把南烛从马车里拖出来的冲动。
“殿下对阿诺公主的感情一点都不像是兄长,倒像是个操心的老父亲。”步青衣就跟在一旁,毫不客气狠狠地拿陆景弈开玩笑。
陆景弈无言以对,只能老气横秋长长叹息。
能说些什么呢?那日刺客杀来,以南烛的功夫想要逃跑或者自保完全没有问题,可是他为了保护房内的阿诺,硬是以血肉之躯守住了门前那弹丸之地,在极度受限制的情况下以一敌众,这才受了重伤。
陆景弈不得不承认,这世间的确没有其他人比南烛更能保护好阿诺。
“劳烦二位保护好马车,我去前面看看,顺便散散心。”南烛和阿诺之间的对话,让特地跑到马车边盯梢的陆景弈难以忍受。
陆景弈夹了夹马腹正要离开,突然前方传来一声轰然巨响,紧接着便是一片混乱嘈杂,一群士兵高喊着“保护殿下”,潮水般蜂拥而来。
“墨归。”步青衣低声提醒身侧的墨归,二人默契地一左一右将陆景弈护在中间,目光警惕地在周围逡巡,手中兵器随时准备脱鞘而出。
混乱中,雷云蔚骑着马匆匆跑来,脸色苍白:“前方有人设伏,在路面下埋了大量火药,有不少士兵都被炸伤了。雷将军担心另有伏兵,还请殿下留在原地暂时不要动,我们会尽快排查周围!”
“又是火药……”墨归倒吸口气,脸色隐隐不祥,“青衣,你可还记得?当初拜托白衣侯调查火药一事时,他曾说在城门前爆炸的火药只为丢失总量的一半。”
“所以,这又是裴赞和皇帝两个人一起干的狗事?”步青衣冷哼一声翻身下马,“没猜错的话,很快就会有杀手冒出来。那些杀手大概没有想到,本该在队伍前方的殿下却在中间陪着马车,那些火药算是白费了。”
步青衣下马意味着她已经做好战斗准备,墨归也紧随其后,就连并不以功夫见长的雷云蔚也拔出佩刀护在陆景弈身侧,将陆景弈保护得滴水不漏。
“缙王哥哥,出什么事了?”阿诺掀起车窗帘子,小心翼翼询问道。
陆景弈神色凝重叮嘱:“阿诺,回到车里去,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公主尽管放心,你这位老父亲似的兄长有我保护呢,不会让他有丝毫损伤的。”步青衣对着阿诺公主一眨眼,故作轻松道,“我家那位弟弟就拜托你了,他非要出来的话,麻烦公主拎起夜壶,照着脑袋把他敲晕过去。”
阿诺自然看得出她举重若轻的态度后隐藏着什么。懂事地用力一点头,阿诺缩回马车里,努力不给旁人添任何麻烦。
不出步青衣预料,不过片刻的功夫,本就混乱的人群之中开始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惨叫,显然有杀手开始行动了。
只是,要区分敌人有些困难。
“那些杀手大概是换上了士兵的衣服,混在人群之中下手。”
耳听得惨叫声越来越近,步青衣果断地拔出短剑,与墨归形成犄角之势,将陆景弈护在身后马车车厢之间。
“云蔚,这里有我们就够了,你去找潇忆和月朗,保护好他们。”步青衣将雷云蔚支走,深吸口气,与墨归飞快交换眼神,而后微微侧头低声对陆景弈道,“殿下若是怕扛不住的话,还是把眼睛闭起来比较好,有些场景可能会让你感到不舒服。”
杀手之间的对决招招致命,唯有将对方砍杀得再不能动弹方才罢休,届时必定是满地残肢断臂、血流漂杵,那场面哪是陆景弈这等连血都很少见的富家子弟能够面对的?
然而,陆景弈毫不犹豫一口拒绝。
“既然这场祸事是因我而起,那我就必须亲眼见证它是一场怎样的灾难。唯有如此,才能坚定我走下去的决心,让我不会动摇。”
他的目光是那么平静,没有悲喜,无惧生死,曾经的犹豫不知在何时豁然开朗,取而代之的是令步青衣惊讶的执着坚定。
若要争夺皇位,便是叛逆篡权之举,没有足够牢固的决心,必然无法完成这条命运逼着他选择的道路。
“我必须活着回去,必须让西平的子民从残酷压制中解脱出来,不只是为了阿诺,为了你……更是为了所有我希望能够得到幸福的人们。所以……罪孽也好,深渊也罢,请你们陪我走下去吧,做我所向披靡的利刃。我的性命,西平的未来,全部都交给你们,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