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又听得前面也传来一声闷响,想来雷云蔚的处境也没比他好到哪去,应该也坐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雷云蔚这是抽的什么风?步青衣又是怎么回事,问也不问一句上来就打吗?白月朗满脑子浆糊,在地上晕头转向坐了半天,听得有人大喊“朱司丞来了”,身旁围观的人便一哄而散。
在学宫内打架违反了朱昌洋定下的规矩,昨天刚有两人因为小打小闹被朱昌洋惩罚,丢到阴冷潮湿的冰窖关禁闭整整一天,今天雷云蔚和步青衣等人的举动无异于顶风而上,挑衅朱昌洋的威信。
朱昌洋走到三人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地上的雷云蔚和白月朗,竟然与步青衣一样,问也不问直接给出了惩罚:“都给我关到冰窖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说情都不允许放他们出来!”
莫名其妙挨了打,如今又要莫名其妙受罚吗?白月朗满肚子委屈,正想与朱昌洋辩解,却被柳潇忆抢先一步。
柳潇忆双眸含泪梨花带雨,看上去楚楚可怜:“朱司丞,不关月朗哥哥的事!都怪雷云蔚,我只是跟他开了个玩笑,他居然跑来找月朗哥哥的麻烦!”
“关谁的事又不关谁的事,有什么可解释的?打了就是打了,又能怎样?”步青衣面无表情,仿佛是冷眼旁观的看客,言辞中却还是对朱昌洋挑衅不断,“朱司丞不是一向以管教严格著称吗?就算你们解释再多,理由再怎么可信,还是得跟我一样受罚。反正朱思丞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们又何必浪费唇舌?”
自打进入学宫开始,步青衣的态度就一直让朱昌洋十分不爽快,眼下逮到一个好机会,他自是不肯放过。
朱昌洋瞥着柳潇忆冷哼一声:“凡事总有因果,处罚也得讲个道理。雷云蔚与白月朗之间有所误会,发生冲突虽然不对却情有可原;倒是步青衣你,说说吧,你对他们二人动手又是什么理由?”
“没理由。”步青衣冷冷一笑,“心情不好,他们在那里吵吵闹闹的,我嫌烦。”
步青衣的倨傲态度引来周围子弟窃窃私语,雷云蔚和柳潇忆也是一脸怒色,众人的表情和议论尽收朱昌洋眼底。
沉吟片刻,朱昌洋一挥手:“心情不好是吗?那就去冰窖冷静冷静吧!来人,把青襄郡主送到冰窖,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步青衣被四名学宫管事送走,学宫子弟们轰地一声散开,留下一脸茫然的白月朗在原地,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整个下午,柳潇忆都躲着白月朗。白月朗苦思冥想,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她,更不明白不行步青衣今天犯的什么邪。坐立不安等到下午的讲授结束,白月朗赶忙回头去找坐在后面的柳潇忆和雷云蔚,却又发现二人已经脚底抹油先溜一步。
白月朗骨子里生来有种倔劲儿,今天的事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若是得不到一个答案,用不着到明天早上他就会被活活憋死。思来想去,白月朗一咬牙,转身拔足狂奔,朝着柳潇忆离开的方向追去。
内宫如同禁区,若没有一定身份的人接引,皇帝以外的任何男人都不得入内。所幸白月朗脚力不错,赶在柳潇忆进入内宫前将她拦住。
“你们今天是不是都吃错药了?一个毫无理由躲着我,一个不分青红皂白来打我,至于青衣我就不说了,她那是吃错了双份的药!”白月朗气得原地转圈,“来,你先跟我说说,我招你惹你了?你就这么躲着我?我身上有臭味还是有虱子啊?”
柳潇忆几次想要开口说话,都被气极的白月朗打断,只好等他把满腹的牢骚都说完之后才无可奈何开口:“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其实今天的事是青衣姐一手安排的,我也不是故意不理你,只是想让其他人看起来你们打架更合理些。”
“好端端的干嘛非要打架?闲出屁来了?”白月朗气得一拍额头,“用最简单的话说明白!我不听长篇大论!听不懂!”
谨慎地瞧了一圈,确定四下无人,柳潇忆这才深吸口气,郑重其事道:“为了能让青衣姐顺利关禁闭。”
“……究竟是你们有病还是我有病?我怎么理解不了你们的想法呢?”
“哎呀,这里面的情况特别复杂,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呢,青衣姐今晚要出宫一趟,还不能被人发现,所以要制造一个她被关禁闭的假象,懂了吗?”柳潇忆一把抓住白月朗的手,唇瓣靠近他耳畔,轻声细语中带着一丝戏谑之意,“青衣姐今晚要去追墨归啦!”
未经允许不得离开皇宫是学宫的规矩之一,可今晚墨归就要走了,不管是想要拦住他还是在他走之前把话都说清楚,都必须要在日落前离开皇宫找到他才行。步青衣知道,想从朱昌洋那里请假不可能的,经过一上午绞尽脑汁的苦思冥想,她终于想到一个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溜出去的办法。
惹祸被关禁闭,然后从冰窖溜走,明天再偷偷回来。
这个计划除了她之外只有柳潇忆和雷云蔚知晓,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白月朗,是因为白月朗心直口快容易说走嘴,只能临时借他来演成戏了。
如愿以偿被独自关在冰窖的步青衣长舒口气,不过她没有时间为自己的狡猾喝彩,她必须以最快速度离开冰窖,去找墨归,一刻都耽误不得。
若是稍有延误,恐怕,将是一生的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