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抓就秃了。”他微微皱眉表示不满,“有意见直说,别对头发下手,嫌头发多么?”
“她为了躲某些人啊,头发可是一把一把地掉,多个屁!我看照这么下去,用不了两年她就得变成光头,到时看谁还想娶她!”铅华适时插嘴,给了步青衣狠狠一击。
本来十万火急的气氛,被铅华和墨归这么一搅合,不知不觉融进了几丝放松。
墨长亭一扬头,朝步青衣使了个眼色:“陪我出去遛遛。”
步青衣明白,墨长亭肯定又要询问她与墨归的事。她并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要为这件事多费唇舌,可是总这么敷衍塞责也不是个办法,不管怎么说,墨长亭于她而言类似父兄,而他又是墨归的生父,对这件事格外上心是情理之中的。
稍作犹豫,步青衣摇了摇头,目光望向墨归:“给我些时间。我想先和他聊聊。”
“也好。反正就算你要上路也得先好好休息一晚再说。”
墨长亭话音刚落,铅华不冷不热跟上一句:“时间有的是,你急什么?秦大侠还没醒,这边的事我还没安排好,你走得掉吗?”
步青衣微微一愣:“怎么,你也要去?”
“废话,你还真以为你可以独来独往办成事?”铅华翻个硕大白眼,“往返帝都少说要一个月,还不知道你们会在那边耽搁多久。你以为秦大侠的五脏六腑是铁打的,怎么毒都不会废掉?保险起见,你不得带着秦大侠一起上路?你们一个个什么都不懂就跑去找解药,不怕出问题?是不是还得带着我?你自己说,哪一件是你自己就能办的?”
步青衣被铅华问得哑口无言,舔了舔嘴唇,小声嘟囔:“去就去呗,用得着说这么多话吗?我又没说不带你……”
虽然还是不情愿。
漱玉林距离第一场冬雪还早着,轻抚过面的湖风有种淡淡的竹叶香;穿林而过的流水潺潺,听着悦耳,也有些令人难以集中精力。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墨归停下脚步,一声叹息。
步青衣反应过来,回身看着他:“嗯?说什么了?你欠我钱?”
“我说,九城和凤落都可以帮忙,没必要在意他们是不是乱雪阁的人。有他们两个同行,足可以照顾好铅华,你就不必如此纠结了。”
“我说怎么我经常胃疼呢,原来是肚子里长了条虫。”
步青衣不过是想揶揄墨归如她肚子里的虫一样,墨归却关注错了重点,满眼担忧:“胃疼么?经常?有没有让铅华给你看过?”
“……你饶了我吧,我感觉跟你怎么就没法好好说话呢?”步青衣仰头一声长叹,“真和你在一起的话,我必定要折寿,不是被你气死就是因为气你被咒死。”
再一次,墨归拐到了其他重点上。
“听你这话,似乎打算给我机会了?不错,算是我没白费心思追求。”两道斜飞剑眉微挑,墨归脸上挂起些许得意的笑容。
步青衣低下头,没有如墨归预料那般说些插科打诨话打岔,安静得有些不太像她。墨归却也不催不问,与她面对面默默站着,似是笃定她早晚会开口。
过了许久,她终于淡淡启齿。
“会有那么一天的,但不是现在。“步青衣轻轻握住墨归的手,微迈一步,贴近他身前。她仍低着头,额头靠着他胸口:”当我看到你不会再想起他时,就是我践诺之日。在那之前,你务必要做到,你眼中看到的是与你说话,能够与你碰触的我,而不是他口中的那个我。“
她从不轻易许诺。
但若许下誓言,便会不惜一切去完成。
也许这个承诺过于主动,又或者太早了些,毕竟他和她相识太短,中间又隔着一个顾朝夕。然而这些话,步青衣不想藏在心中太久。
她隐约觉得,她和墨归之间唯一的变数,只会是对彼此更加深爱。
这是在护送秦川回途的路程中,在她最孤立无援处境下,在她连短暂睡梦中都会想起他时,她陡然领悟到的真相。
别离,是为了更加明白。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