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肯进来了?世子殿下的架子还真不小,非得派人去请才行。”步青衣与陆景弈和卫钰同坐一桌,见裴墨归进来也不站起相迎,只是举起茶杯遥遥一敬,敷衍得很。听得身边的卫钰发出一声不满低哼,步青衣勾唇一笑,撑着额角歪头盯着裴墨归:“世子殿下三天两头跟踪我,还时常派人在外监视,可是看上我了?若真是如此,不妨就让卫侯和缙王给做个见证如何?”
众目睽睽之下,阵阵窃笑之中,裴墨归表情麻木:“见证什么?”
“见证我的回答啊!”步青衣站起,缓缓从桌前走到裴墨归身侧,面向客栈大门外无数双等着看热闹的眼睛,高声道,“我步青衣虽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却也有自己的择婿标准。除非我瞎了眼,否则绝对不会和世子殿下这般阴险狡诈、始乱终弃的骗子在一起!”
步青衣的宣告瞬间让围观的百姓炸了锅,就连一向冷漠示人的卫钰都露出惊讶表情,和陆景弈面面相觑。
听这话……难道她和裴墨归有什么爱恨纠葛?
裴墨归倒吸口气,开口想要说话,却被步青衣冷笑打断:“世子殿下不必解释,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花言巧语。你若是来捧场的,交了银子自然有人好生招待;你若是来搅局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身后,更多议论声清晰传来,什么负心汉、什么浪**子云云,显然众人已经把裴墨归当成了玩弄人心的混蛋,甚至有人好像亲眼所见一般,讲起了替嫁的假郡主与东阳王世子之间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悲剧。
裴墨归百口莫辩,意味深长看着步青衣,轻叹口气:“我住店,住店可以么?”
片刻前挂在脸上的义愤填膺表情,眨眼间变成标准的揽客笑容,步青衣热情洋溢,朝铅华一挥手:“铅华啊,带世子殿下去蠢字一号房。关联,最好的饭菜茶酒招呼,统统送去世子殿下房里!”
关联和铅华异口同声应和,一个麻利钻进后厨,一个跑来揪住裴墨归就要往楼上客房带。
呼啦。
卫钰突然站起,在堂中一群人茫然目光中,伸出手将裴墨归拦住。
“别想耍花样。”卫钰冷冷盯着裴墨归,一字一顿道,“她若出什么事,我定让东阳王府不得安宁。”
“侯爷若是瞧我们东阳王府不顺眼,去圣上面前告状更直接些。”面不改色推开卫钰,裴墨归目不斜视,“另外再提醒侯爷一次吧。步姑娘并非青玉郡主本人,侯爷与青玉郡主的婚约也已经解除。想多管闲事,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浓郁的火药味在新开张的客栈迅速蔓延,原本打算坐看好戏的门阀贵族们再也坐不住,纷纷告辞逃跑,生怕被卷入白衣侯府与东阳王府的矛盾之中。
陆景弈见情况不妙,步青衣又抱肩站在一旁没有插手的打算,只得硬着头皮起身把卫钰往回拉:“好了好了。人家的事,你乱掺和什么?走,跟我去趟京兆府,我还有正事要做呢。”
卫钰的目光一直死死锁定裴墨归,直至被陆景弈连拖带拽拉出客栈。
“你就不能改改这臭脾气?那么多人在场,你让裴墨归下不来台,不就等于打东阳王的脸?再怎么不喜欢他们父子,面子上总该过得去。”
听到陆景弈的劝说,卫钰沉着脸甩开他的手,默不作声。
“别怪我说话难听,今天你闹着一场实在没必要。”陆景弈加快脚步,追上赌气一般匆匆前行的卫钰,继续劝道,“刚才你也看见了,郡主那样一番话说出来,旁人对裴墨归已经有了诸多猜测,东阳王府的名声少不得要被抹上一大笔黑。这种热闹只管看就好,没必要多嘴。”
喋喋不休的劝说让卫钰更加恼火,他陡然停下脚步,侧头瞪着陆景弈:“你是脑子有病么?我替你出头,你倒来数落我。”
“替我出什么头?他们两个的事,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啊!”陆景弈哭笑不得。
“咱们认识有十多年了吧?你平日里什么作风我会不了解?你知不知道?刚才坐在桌上,你的眼睛就没从那女人身上移开过。”
一向沉默寡言的卫钰难得多话,如一根锐利的银针,精准刺中陆景弈的要害。陆景弈颇为尴尬地摸了摸脸颊,自言自语:“我有么?你是不是看错了?”
卫钰懒得理会他,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走了不到十步,他又停下,稍作停顿后又退回到陆景弈身边。
“喜欢就赶紧去,不然姓裴的要捷足先登了。”
“你就别在这里乱点鸳鸯谱了。”揉了揉隐隐发涨的额角,陆景弈苦笑,“我对郡主没有非分之想,也不觉得她和裴墨归会在一起。要说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互相利用倒是有可能,那位飞上枝头的郡主姑娘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卫钰眼神微微闪烁,有种执拗而坚定的光泽。
“随便你信不信。步青衣和裴墨归的关系绝不是互相利用,感觉更像是……互相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