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驾着马车出了巷子,在即将出坊门时被步青衣叫停。步青衣独自走下马车,朝后面摆了下手:“出来,找你有事。”
百步外房檐阴影中,卫九城温温吞吞走出。
“告诉裴墨归,我不在王府了,要找我去西市蜀东胭脂店对面的铺子。”相距还有几步时,步青衣将手中药瓶抛给卫九城,“这是铅华配的药膏,对皮外伤很有效,让他早晚各擦一遍。”
卫九城小心翼翼把药收好,看着步青衣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大男人别吞吞吐吐的。”
被她这么一激,卫九城有些脸红,终于小声开口:“主子的事,你都知道了?”
“知道个屁,他什么都不跟我说。”步青衣唾了一口。
“……那算了,没事了。”
步青衣一把揪住想要溜走的卫九城后衣领,眯着眼眸捏了捏他脸颊:“才说两句话就想走?我的药可没这么便宜。来,聊聊,裴墨归的伤究竟怎么回事?这两天怎么都不见他人?”
卫九城发现自己成了咬钩的鱼,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早在步青衣手下吃过亏的他完全没有挣扎的打算,认命一般被她拎来拎去就是不肯开口。
“死鸭子么?嘴怎么这么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仍然没问出个一二三,步青衣不由有些失望,一松手把卫九城丢出几步外,“不说也行,让他以后别再来找我。”
卫九城整理衣衫,闷声闷气道:“主子没告诉你的事,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不能随便乱说。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主子对你绝对没有恶意,他只是想保护你而已。”
步青衣眨眨眼:“难不成……对我一见钟情了?”
“我家主子又不是瞎子。”卫九城躲开步青衣丢来的石子,狠狠长出口气,“最近主子大概都不能出门,你就别到处乱跑了,真出了什么事,以我的能力恐怕没办法护你周全。”
步青衣注意到,卫九城说的是“不能”出门。
也就是说,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束缚着裴墨归,让他不能凭自己意愿行动。
“你回吧,我能保护好自己。”
步青衣装作满不在乎跟卫九城道别,吩咐关联驾着马车一路直奔西市边一家酒楼,待停好马车卸下东西后,她转身进了毗邻的茶馆。
这茶馆就是之前遇上神秘青年傻柱子的那间。
茶馆已经打样,小二正在收拾桌椅板凳。步青衣塞了两个铜板过去询问,小二满脸笑容把她引到后院,指了指紧挨柴房的破旧小屋:“傻柱子平时就住在这里。今儿有大集,掌柜吩咐他去集上买肉了,一会儿就会回来。”
步青衣点点头,打发走小二后走进小屋中。
屋子很小,一眼看去只有几样简单的日常用品,虽破旧,却摆放得整整齐齐。步青衣四处翻了翻,发现藤编的空心枕头沉甸甸的,里面好像放着什么东西。
用短剑挑开枕头一侧的木塞,步青衣伸手进去摸了摸,果然从里面掏出一个麻布卷。那布卷绕了一圈又一圈,足有六七尺长;待把布卷全部展开,一把断掉的桃木梳孤零零地躺在里面。
那桃木梳再普通不过,简简单单的样式几乎随处可见,特殊的地方就只有上面雕刻着一缕云烟花纹。
看到那花纹,步青衣猛地一震,半截桃木梳跌落。
啪嗒。
就在桃木梳落地的同时,房门被人拉开,已经不再陌生的神秘青年傻柱子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房中的“不速之客”。
步青衣抬起头,四目交对的瞬间,眼睛,鼻子,喉咙,皆是一片酸涩。
“原来是你……难怪我觉得那么熟悉。”拼命压制着激动的心情,步青衣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温柔笑容,一声低呼,“好久不见了,南烛。”
青年神情恍惚,听到她叫他名字时,面上顿时有了大悲大喜交错的复杂神情。
颤抖着,他轻轻开口。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