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厉害，自然有全身而退的方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是武侠小说里面高明的伎俩吗？”

柳玉晓语调冰冷，像极了地狱来的差使。

陈易之沉默了。

他从未这样想过，也不是不能这样想。

因为那个对他请求的人这样可怜，这样让人心疼。

可是，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呢。

陈易之顺了顺思路，放开了柳玉晓的怀抱，直直看着柳玉晓的眼睛：“晓晓，我们并非不能这样做，但是这样做了，和杨明媚何异？”

“我们为什么不能成为她？”柳玉晓眼中通红一片，冷冷笑道：“成为她那样的人有什么不好？自己从不吃亏，道德感低的人，幸福感好似却比我们更高。”

陈易之不得不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知道，柳玉晓说的是气话，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他理解柳玉晓的想法。

你无法和一个无知的人讲道理，一如你无法和一个残忍的人说仁善。

人性之中有一部分就是恶的，谁也没办法教化这世上所有的邪恶。

现在的世界是一个法治世界，自然有法律来约束所有人的言行举止。他陈易之手中没有法律的权杖，没有资格行使法律的权力。

“晓晓，你看不惯这样的人，所以你成为不了这样的人。”陈易之最终，只说出这一句话来。

“我现在变成这样的人，有何不可？”柳玉晓质问道：“如果你爱我，你就帮我把她所有的恶行公布于众。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就就此分道扬镳，我做什么，请你不要管我。”

陈易之皱着眉：“晓晓，我不能违背这世间的道德去偏私于你。况且，透露别人的隐私是不道德的，我不想变成杨明媚那样。”

“我们现在资源有限，如果我们可以报警，我也可以有办法让她付出代价。”

“你可以有别的办法。”

“你所谓的办法，不过也是像作恶之人一般，抛弃道德感与羞耻感，抛去同理心与愧疚感。”

“你说的那些，我都不想要了，”柳玉晓泪如雨下：“我只是想让她不开心，让她尝一下受害人的滋味。”

“我们不是法官，不应该决定一个人的善恶和生死。况且这么做，我们也会承担道德的谴责，如果事情闹大，或许还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无所谓啊！反正我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把我拉进来，也没有问过我的选择，所以我大闹这个世界又何妨？”

陈易之看着柳玉晓此时歇斯底里的样子，心中难掩悲痛。他即便再爱她，再具备同理心，也不能真正将柳玉晓心中的所有情绪感同身受。

他眸中闪过痛色，他很想就顺着柳玉晓的话讲下去，让她心中好受一些，可是，他不能。

越是在这样迷茫的时候，他越不能够推波助澜。

陈易之淡然自若，用一贯的醇厚温和，带着如经年积雪的沉稳开口道：“如果这就是真实的世界呢？如果你就是要在这个世界过一辈子呢？你是想用你所有的道德感去和一个高中生同归于尽，还是想好好为自己活下去呢？”

柳玉晓听到这，通红的眸子开始剧烈地颤动，她忽然脱了力一般，扶着桌子的边缘，颓然瘫坐在地上：“陈易之，你不是我，你不明白我有多么，多么希望这世界是假的！”

“你这样纠结，因为你想做一个好人，你的道德标准并不像她那样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