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叫他“学神”，其中也带有对他得天独厚的“天分”所产生的敬佩，然而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才知道，没有一个天才能够脱开后天的努力，不论是努力学习，还是感悟人生。最终能够一直独占鳌头的，只有那些不断思考与自省的人。

陈易之，就是这样的人。

因此，柳玉晓对于与陈易之旷日持久的合作，充满期待。

陈易之久久没能听到柳玉晓的声音，低咳了一声：“你在听吗？”

柳玉晓这才回过神，连忙回了一句：“当然。”

“所以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陈易之轻声掠过，带着无限的温柔。

柳玉晓回道：“你现在有同理心了。”

陈易之听到这回答，轻轻一笑：“是对我的夸奖吗？”

“嗯……算是吧。相比于你之前冷漠的样子，现在确实好了不少。”柳玉晓坏笑道。

陈易之无奈一笑，继续说着：“我讲这些，并不是想告诉你我正在成为一个怎样的人，而是我在想，从前我们很小就学‘吾日三省吾身’，可真的会有人每日自省吗？不会的。自省是一种能力，也是一种勇气。我们做不到圣贤那样的频次，却可以获得这样的能力。想改变的人自会改变，不想改变的人，大抵是已经无药可救了。救该救之人，救能救之人。我们不是救世主，不用把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这里。我们能做的，是做船上的舵和桨，而不是那条河。”

柳玉晓知道，陈易之这是在让她放宽心，她笑道：“学神，还好你不是个圣母，不然我现在会很有道德负担。”

陈易之摇摇头，哑然失笑：“你倒是别老想着‘兼济天下’，有些人骨子里的劣根，是没办法让你我去除的。”

“知道了，学神。能帮则帮，至于结果，我们就随遇而安吧。”柳玉晓长舒一口气，而后仰面躺在沙发上，不觉喃喃道：“如果我们永远都出不去了，会怎么样？”

陈易之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答得松弛：“那就在这个世界里生存。”

“这个世界，多像一个孤岛啊。”柳玉晓眼睛酸酸的，她想家了。

她闭上眼，想象着家里热腾腾的饭菜，父母温暖的笑意，最好朋友的关怀，还有可期的前程。

耳边，通过悠长的电信号传来的声音，包裹住了她敏感的神经。

“这个孤岛会变成喧嚣的人间。”

她不知为何，两行热泪滚了下来，灼热了脸颊。

她连忙擦掉泪痕，笑着说：“学神，你哪天回来？我想你……做的菜了。”

陈易之心中像是被一只轻柔的小猫爪挠过，连带着声音也染上了几分暮色。

“还有两天。”

还有两天，我把使命交托，然后奔赴另一场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