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出事那天，殿下来找我的时候，就说想去找你和爹爹解释一番。是我把人拦下的，想着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去同你们解释。”

“至于你说他会不会骗我的事……”

周穆清说到这里，蓦地又想起那日谢云祁红着眼睛说起孝敬皇后的时候，那满眼的悲伤和痛苦，她心里不由得一酸。

“哥哥，孝敬皇后……走得不安宁，这事儿你知道吗？”

周望舒不知道她为什么提起这个，但是还是如实答道：“隐约听说过一点儿。”

“那日……殿下来找我……”周穆清抿了抿嘴唇，声音有些沙哑，她道：“那天，他同我说……孝敬皇后是被皇帝折磨死的。他说……”

周穆清有些难过，此时此刻她终于能够体会到谢云祁的心境了。

她幼年丧母，无人教养；后来裴月被扶正，就一直往着养废她的方向走。

她的前生，以及她重生回来前的十三年，都是浑浑噩噩地过着的，是别人手里的棋子、笑话、谈资，是裴月用来彰显她贤良的工具，从没有一天是为自己活过的。

而谢云祁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幼年亲眼目睹着他的父皇把他的母后活活折磨死，可是因为他羽翼未丰，所以就只能隐忍不发。这十几年来，他对着杀母仇人伏低做小，韬光养晦，何尝不痛苦？

如此说来，他们俩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周穆清思及此，眼眶早已红了一半，她深吸一口气，道：“他说他亲眼目睹孝敬皇后因为男子的薄情而亡，所以不会让我再重蹈孝敬皇后的覆辙。”

说着，她转头冲着周望舒笑了一下，“哥哥，我能力看得出他是真心的，所以我信他没有骗我。”

“我也失去了娘亲，我知道那种感觉。”周穆清说到这里，眼眶更红了，“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的娘亲还在的话，那我……是不是就不会受那些苦？但是我又想着，要是我娘亲还在的话……那我一定要护好她，绝不能让她被裴月欺负了去。”

如果……如果她当初重生回娘亲还活着的时候，那她一定会拼尽全力护着她的。

她的娘亲能在最后关头留下了关键的人证物证，就证明那是一个何等聪慧的女子。可就是这样的女子，被裴月那个小人给毁了！

裴月不仅毁了她的娘亲，还毁了她、毁了定国公府、毁了林家满门，这一笔笔血海深仇，她早就报过了。

但是如今一提起来，还是会觉得难过，说到底，不过是意难平罢了。

她心疼自己，自然也心疼谢云祁，他们的境遇差不了多少。不同的是她的仇已经报了一半了，可是谢云祁的仇人至今仍旧活得好好的。

周望舒瞧着周穆清通红的眼眶，就知道她是从谢云祁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大哥明白了。”他长叹一声，道：“你也莫要太过伤心了，林姨在天上，不希望看到你如此的。”

周穆清点了点头，也不敢说话，她怕一说话，声音就哑得厉害。

周望舒也不敢多说什么，怕多说多错，回头又勾起她的伤心事，就陪着她待了好一会儿。

周穆清平复了一下心情，擦擦眼泪，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维夏从外头进来道：“大公子，四皇子来了，现下去了老爷的书房，老爷让你赶紧过去呢！”

周望舒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他转头看着周穆清，道：“好了好了，莫要哭了，回头谢云祁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当大哥的欺负你呢！别回头你俩还没成婚，我这个大舅哥先被他揍了。”

周穆清闻言就笑了出来，“他敢？！他若是揍你，大哥就只管揍回去，莫要管他。”

周望舒见她总算是笑了，心也放下了一半，道：“我先去爹爹的书房，你待会儿去母亲那里吧。中午估摸着是要留谢云祁吃饭了。”

“好。”周穆清点了点头，应了下来，道：“大哥快去吧。”

周望舒拍了拍她的头，转身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