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锦斋的三楼——

素锦斋的三楼从不对外人开放，说是楼层，倒不如说是个房间。这个房间设计得极其巧妙，坐在三楼能将一二楼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一二楼的人却发现不了三楼的存在。

一上楼，便是极尽奢华的装饰。上好的紫檀木扶手上雕着精致繁复的花纹，墙的东北角布置成书房的样子，春三月柔和的阳光照在支起的古琴上，整个房间亮堂的很。

青花缠枝小香炉里烧着迦南香，味香而清冽，配着房中氤氲着的茶香，相得益彰。

书房的对面摆了茶桌茶椅，谢云祁和白念深对坐着，茶桌上的水烧开了，雾气在两人面前萦绕着。

白念深舀着茶叶倒进茶盏里，道：“来了这么多天，查出点什么了吗？”

谢云祁皱了皱眉，有些无奈道：“没有，什么都没查出来。”

他自那日收到钦天监的信和江南听雨阁传来的消息后，就带着墨白等人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江南，在江南待了将近一月，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查到。

白念深道：“这也正常，江南节度使胡冠中，正德八年进士，后来一路往上升，当上了江南节度使。此人心狠手辣，做事滴水不漏，你现下还查不到也正常。”

谢云祁无奈地摇摇头，道：“我已经把所有的人手都散出去了，务必要尽快摸清胡冠中到底是谁的人。这江南没有我们自己的人，我总是不放心。”

白念深自然明白谢云祁的担忧，华京那处有太后和一众老臣的支持，可是江南这边却没有半个心腹，虽说有听雨阁时时探听消息，可终究是鞭长莫及。

他想了想，道：“其实江南并不全在胡冠中的控制下，还有清河林氏。”

清河林氏？那不是周穆清的外祖家吗？

接着，他又听得白念深道：“清河林氏，百年来的清流世家，天下文人之首。他们家的大老爷林怀安明年便要回京任内阁首辅，二老爷林怀璋先前是四川总督，封疆大吏，明年也要一同进京，到时候皇帝肯定会给他高官厚禄……”

谢云祁略一思索，便知白念深是什么意思了，他接着白念深的话说了下去，“如果林怀璋能当上新一任的江南节度使……”

但是他转念一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还是不成，林家从不站队，他们只忠于皇帝，不可能为我所用，或者说短时间内不可能为我所用。那林怀璋当上了江南节度使，与我们并无益处。不成，还是不成……”

白念深也知此事急不得，他道：“人选总是会有的，咱们慢慢找便是了。”

顿了顿，他又道：“不知下月是否真如钦天监所说，江南会连下一月暴雨？”

谢云祁道：“多半是不会有错了，反正咱们都准备好了，届时先安抚了百姓，再想法子揪出胡冠中的罪证以及他背后的人。这江南，早就该整顿一二了……”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眼睛瞥见一楼走过去一个极眼熟的身影，他定睛一看，竟是周穆清！

白念深本来还想同他说些什么，却见谢云祁怔怔地看向楼下，他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只看到一群姑娘三三两两地挑衣裳。

他调侃道：“你看什么呢？不能是看人家姑娘吧？堂堂四皇子什么时候成了个登徒子？”

谢云祁收回目光，坦然道：“不错，就是在看姑娘。”

白念深嘴里的茶都喷出来了，他惊恐地看向谢云祁，“你中邪了？！”

谢云祁侧身躲过他嘴里喷出来的茶，皱了皱眉，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抚了抚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下了楼，选了另一条路离开了素锦斋，只留下一脸见了鬼的白念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