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佳家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时，意识是清醒的。直到最后一刻，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放弃这个孩子。孩子大概也是心疼母亲，替她做了选择。

在她的坚持下，这场手术只做了局部麻醉。

于是她得以亲眼看着那个已经初具人形的小生命从她体内被取出来，她侧过头，看见医生手里捧着一个小到不可思议的身躯。虽然只能看到通体紫红色的背部，但她已经可以想象到他如果出生会长得多么可爱。

“医生，我能看看吗？”她嘶哑着喉咙问。

温柔的护士握住她的手，也挡住了她的视线：“我劝你最好不要……”

妇产科的人都知道看一眼，那将是一辈子的噩梦。

明明打了麻药，伤口感觉不到疼痛，但她却觉得被剜出来的好像是自己的心脏。

未成形的胎儿取出来时，只呜咽了一声，就再无声息。

医生将他放进黑色塑料袋中，扎上口的时候顺口说了一句：“可惜了，是个男孩。”

她突然笑了，笑得非常讽刺。甚至闭上眼睛笑出了眼泪。

“孩子，下一次好好选妈妈。”

连韵和樊异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两人都沉默不语。都是要做妈妈的人，对连佳家的痛感同身受。

连佳家的婆婆也跟过来了，她坐在两人对面忐忑不安。“这孩子不会真被我害死吧？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你最好现在就去死，死远一点！不要碍着佳家的眼。”樊异忍不住咒骂起这个恶毒的女人，媳妇被他们一家人害得生死未卜，她却只关心自己的孙子。

连韵拍拍樊异的手，安抚道，“别动了胎气。为了这种人犯不着。”

“你也不需要假惺惺守在这里，孩子是百分之百保不住。这次手术就是引产手术。因为胎儿是畸形，佳家一直下不来决心放弃，这次你也算做了件好事，帮她做了选择。”

“佳家肚子里的孩子是畸形儿？”婆婆不敢相信，这话在嘴里砸吧几次突然嚼出味儿，“报应啊！真的是报应。”

婆婆口中念念有词地消失在医院走廊尽头。

此时，连韵的手机震动。她接起听到宗绍明显惊慌失措的声音，“小韵，你在哪里？”

“我在医院啊。四楼妇产科，我在陪佳家做手术。”

“那你呆在那别动，我上来找你。千万别动！”

“好。”宗绍从小懂事早熟，在外一直稳重有加。连韵真没见过他这样，有些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