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病房,只有一个煤炉子。
要是脱了衣服,再着凉,只怕会一命呜呼。
让医生开了瓶退烧加消炎的药,挂起了吊瓶。
至于连续使用,伤胃不伤胃的,先放到一边,保住小命再说吧。
不断的用棉签给他擦拭嘴唇,时不时灌点水。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退烧了。
不过吊瓶一直挂着,只是换了葡萄糖。
阮百合松了口气,现在的医疗条件,比她想象的还好点,还真怕来了医院,温度都降不下来。
再次看看他身上破破烂烂、还沾了许多泥垢的衣服,胸口里难免有点堵得慌。
毕竟是原身的儿子,再怎么说,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趁人不注意,在空间拿出几身新衣裳。
无一例外,这些衣服都比较薄,只能一层套一层的了。
窝在被子里,扒掉他那层像在泥浆里打滚过的衣裳,里面是一件破洞黄色毛线衣。
除此之外,都没别的了。
看着他满身青青紫紫的痕迹,各种各样的形状都有,不过,长条形的居多,应该是藤条之类的东西打的。
阮百合倒是也谈不上多心疼,面无表情的把新衣服一层一层的给他套上,穿了七八件。
也给他套了三四条裤子,然后给他穿了双大人的袜子。
虽然怪异,倒是看得舒服多了。
把脏衣服都拿去丢掉,顺便从空间拿个盆出来,接了点热水,给他擦着黑黢黢的脸和脖子。
顾泽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头上是雪白的天花板,这是他从未来过的地方。
他以前壮得跟牛犊子一样,从来没上过卫生院,别说是医院了。
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
还没活够,怎么就死了!
阮百合刚换水回来,听着他嚎啕大哭,吵得人脑子嗡嗡的,那点怜惜瞬间就没了。
再病里,都能嚎得那么大声。
把湿热毛巾往他脸上一丢,没好气的说,“你可赶紧闭嘴吧,不然把你丢出去。”
顾泽源伸手拿毛巾,才发现手上打着吊瓶,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玩意,还是没敢动。
用另一只手拿开毛巾,抽抽搭搭的问道,“妈,你也死了,是不?”
“呜呜呜,顾花枝说你死了,再也不会接我回家了,就是我死了都没人埋,要被狗拖去吃掉。”
“妈,我不闹了,以后听你的话。你别再把我丢了,这里我谁也不认识,就认识你。”
阮百合好笑又无语,“行了,没死,你没死。”
顾泽源这才收了哭声,还是一抽一抽的,打量了一眼四周,旁边病床还有人说话,这才确定没死。
他小心翼翼的觑着阮百合的脸色,“妈……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你想多了。”阮百合呵呵两声,“等你出院,还得把你送回顾家,你现在姓顾,跟我没啥关系。我救你,不为别的,就是地上躺了别家的孩子,我一样会伸手的。”
顾泽源被吓到了,身体抖得像筛糠,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妈,求求你别把我送回去,我以后会听话,我听话!”
他激动得快把吊瓶摇下来了。
“别动,一会儿针管回血,你可能真会死。”阮百合按住他躺回去,确诊针头好好的,才说道,“好好养病,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顾泽源又想挣扎着起来,被她横了一眼,只能老实的躺好,连连保证道,“妈,我真的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阮百合啧了一声,一脸的不信任,“你之前哪次不是说会听我的话,然后呢。我觉得吧,还是顾家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