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浓平静的答道:“问我跟着我娘,日子过得好不好?问我有没有想过您?”
“那、那你...”
“我过得什么样的日子,不用我添油加醋的说什么,爹您应该能想象得到,可我真的想要告诉您——”
深沉如水的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许观山,满目怨憎,满目痛楚:“我过得日子,比您能想象得到的,还要悲惨一千倍,一、万、倍!”
当爹的认为自己不公,当娘的认为自己被辜负,他们通通委屈,通通认为自己才是受害者,通通不会去想他们的孩子!
作为他们冤孽的产物,孩子招谁惹谁了?
“砚浓...你、你是说你娘虐待你?”
许观山不敢置信后退了一步。
他爹娘曾不止一次说过他心肠冷硬,是石头做的。
爹娘没了的时候,他只顾着从几个兄弟手中夺得更多的财产,就在吊唁那天掉了几滴眼泪。
二姨太肚子里的孩子没了的时候,他只觉得惋惜,心里却并没有多难过。
他这须臾半生中,独独被林若绾真切的伤过,心里像被刀子剜了一块儿下来似的,生生的疼,瞧见她就疼。
而今,他最最看重的儿子,不过一句话,又让他尝到了那种心痛无力又痛不欲生的感觉。
许砚浓苦笑道:“是她虐待我么?你没有?”
口口声声说爱她,可她生下来那么多年,许观山不曾去看过她一回!
“爱我也好,不爱我也好,我已经过了缺爱的年纪,只是不想再看着天下如我一样的孩子,再有第二个,不想再看见如您和母亲一样的怨偶,再有第二对。”
而慕容尧与许凤荷这一对,将来分明就是一对怨偶。
许观山听完,呆怔在原地许久没有言语。
过了很久很久,才很是颓丧的走了。
慕容尧头一回见到许砚浓发这么大的脾气,心里惴惴不安的靠近她,小心翼翼的拉拉她的手:“砚浓,对不起...”
许砚浓睨了他一眼:“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慕容尧道:“我错了,我不该说我的好伙伴会有第二个,不会的,不会有了。”
如许砚浓这般,不顾一切为他而战的人,本来就不会有第二个,真不知道他昨天怎么就那么伤砚浓的心。
换成砚浓说她会有和他一样好的伙伴,他也一定气炸了。
许砚浓扯扯嘴角,没有言语。
小孩子的话,之所以被人称作‘孩子话’,不过就是他们没有长性,朝令夕改更是常事。
与他计较,她可真是出息了。
“我不会再问那么愚蠢的话,慕容尧。”
看着决绝的许砚浓,慕容尧的眼圈儿渐渐红了,小小的心前所未有的钝痛着,疼的想要哭,却哭不出来。
许砚浓出了门,站在漫天的风雪中,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