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结婚几十年,路岺山一直没有把这些问题拿出来说过,她也就一直逃避着,逃避她作为一个母亲对于路淮安的责任,逃避她作为一个妻子对于路岺山的责任。
“明明在病房待得好好的现在又来找我,怎么?是你那个弟弟还是侄子又有事了?你又要走了是吧?”路岺山脸上都是嘲讽。
宋丛云哑口无言,因为路岺山说的都是事实。
她艰难地开口:“我,只是修远也在这个医院,我先去看看他就回来。”
“看看他就回来,送他去医院就回来,这种话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哪次回来了?也只有小时候的淮安会信你的话,一次次问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路岺山越说越愤怒。
“可是,他们是我的家人啊!我怎么能不管他们!”宋丛云终于忍不住了,她哭喊着。
“凭什么你可以在这里守着一个跟你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我不可以去照顾修远!”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又怎样,我已经把沈桃看作是我的女儿了,她比你那侄子比你那弟弟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且到底是你儿子重要还是你侄子重要!”路岺山爆发了,像是再也忍受不了,在抢救室门口暴怒地吼道。
宋丛云呆住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我...”
路岺山也没想到居然在这种问题上她都能如此犹豫,甚至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宋丛云一副陷入两难之境的样子让他彻底死心了,无力地摆摆手,赶在护士来把两人拉开之前,垂头丧气地坐在了门口的休息椅上,那一刻他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
这一桩桩一件件小事日积月累起来,现在就像山崩一般倾泻而下。
失望不是一时兴起,离开是很长的决定。
“你要去就去吧,我现在也没有立场管你。”
张助理早就在宋丛云出来时就去路淮安病房了,虽说人还没醒,但是总得有人看着才安心。
一片寂静中,宋丛云的铃声就像催命符一样又响起来了,她挂掉了,没有接。
宋丛云转身离开,路过路淮安的病房门前时,停下了脚步。
张助理站起来朝着她点头道:“宋总。”
宋丛云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她刚抬起脚准备走进去,铃声又响起来了。
她收回抬起的脚,接起电话朝着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我说你在瞎担心什么,路岺山那么大一个老板,还能照顾不好淮安吗?倒是修远他孤零零一个人多可怜啊,你就该多关心一下他才是啊。”
“我知道了妈,现在就过去。”
淮安那里,一定会有人照顾好他的吧,等自己忙完了一定过来。
这个晚上的时间注定过得很漫长。
抢救室刺眼的红灯一直亮到黎明,在破晓的前一刻,沈桃终于被推出来了。
第一眼见到的是病**挤得满满的,不知有什么作用的仪器,只有凑近了,才能看到仿佛是快要被淹没在里面的沈桃。
她的半个头都被纱布包起来,喉咙被割开插上喉管,单薄的身体藏在被子时不时发出的滴滴声,沈桃看起来就像是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