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老魏敲敲桌子道：“今晚你睡这里，我跟老歪去鸭棚里挤挤，那里都是饲料，暖和得很。”

叶红樱站在原地，感激地朝老魏拱了拱手。

真的不能以貌取人，像老魏这种，看起来跟黑社会差不多，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热心肠的好人。

像余春梅那样，看起来心直口快、泼辣爽利的人，也有害人之心。

叶红樱在黑夜中坐了很久，才回到屋里。

她在柜子里找了床被褥，半铺半盖，躺了下来。

囫囵一夜。

第二天，老魏推着小推车，沿着鱼塘坎撒鱼食。

叶红樱用凉水洗了脸，掐了一把韭菜，切得细细的，

打了个鸡蛋进去，再放入油盐、面粉，

搅匀后烙了几个韭菜饼，

又烧了个玉米糊。

老魏喂完鱼食，吃着喷香的韭菜饼，陷入了深深的质疑：“这饼子是用什么做的？”

叶红樱指了指鱼塘边的韭菜：“韭菜、鸡蛋、面粉。”

老魏道：“我吃了一辈子韭菜，还从来没吃出过这种味道。”

叶红樱想起老魏跟煮猪食一般的煮酸菜鱼，翻了个白眼。

老魏道：“你钱被骗光了，还要鱼苗吗？”

叶红樱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难为情地咬了咬牙。

老魏道：“要不这样，你原定了七十斤五朝鱼苗，一共是三百五十块。

你先拿三十斤，等你的鱼苗长到巴掌长，再来拉剩下的。

分批买入，能降低风险。”

叶红樱小声道：“可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老魏道：“你上次交了五十块定金，还差一百块。

你先把货拉走，

什么时候有钱，再把剩下的鱼苗钱给我。”

叶红樱第一次受人恩惠，理不直，气也不壮，揉着衣角，显出两分委屈。

老魏道：“你昨天抢我鱼头时，不是厉害得很吗？

怎么一到白天，气势又弱了下去？”

叶红樱道：“谢谢魏大哥。”

老魏哼了一声，叫了几个工人，拿着五朝筛子，一盆盆筛鱼。

叶红樱拿着小本子在一旁计数。

等鱼苗都弄好了，叶红樱给老魏写了个欠条，坐上刘老歪的拖拉机往家走。

叶红樱裹着红头巾，忍不住叹气。

老歪自觉理亏，也不敢说话。

叶红樱问道：“老歪，你再细细将余春梅离开时的情形跟我好好说一下。”

老歪道：“出了亭山镇，没走多远，迎面过来了一辆黑色轿车。

那轿车司机看见我们，摇下车窗，对着余春梅吹了个口哨。

余春梅骂了两声，各自走开了。

轿车进了亭山镇，我们在前方遇见了一头发疯的牛，撞坏了我的拖拉机。

余春梅下车去寻找救援，一走就没回来。”

叶红樱闭上眼睛，仔细回想她遇见老歪的那个地方，四周的是深山老林，只有一条国道，往前走就是清水县的界碑，周围没有人家。

她要是余春梅，一定不会往前走，而是往回走，回到亭山镇，去找人帮忙。

“你有没有看见余春梅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是往清水县，还是往亭山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