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给自己倒上一杯热水,打算喝了压压惊。
自从中了蛇毒之后,他这身子就已经不如往昔了,虽然拓跋哲已经给他解了毒,但到底上了年纪,精神体力都十分不济。他以为,自己的这些异样,都是因为中了蛇毒,又加上除夕宫宴事发急火攻心才导致的,只要喝点水,躺下歇息一会儿就好了。
谁知,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人道:“家主,郴州商号派人来了。”
捧著茶碗的手猛地一颤,茶水溢出泼洒在他的手指、虎口,更是加剧了王崇龄内心的惶恐与不安。定了定神,他道:“让他进来。”
门打开,一个满头是汗风尘仆仆的男子被迎进屋内,一见到王崇龄,那仆人重重跪在王崇龄面前,把头磕得震天响:“家主,大事不好了!九汤山山庄被一把火给烧没了!”
下人的衣领被人紧紧揪起,王崇龄掐住他的脖子,面目扭曲可怕:“你说什么?!一把火烧没了?!”
下人被勒得不能呼吸,艰难将一切都告诉王崇龄知晓:“地牢里那女人肩上的伤始终不曾见好,耽搁了许多客人的单子。掌柜的听闻郴州城来了一名自称是杏林神医弟子的医者,当着全程百姓的面治好了一个女子脸上的陈年旧伤,便将人劫了送进山庄内,为那女人治伤。”
“掌柜的在临河村里等了十日,不曾见到有人出来,便带着人进谷打探,发现、发现、发现山庄已被一把大火烧毁。地牢里的女子,还有那送进山庄的医者,都不见了踪影!掌柜的让小的赶到盛京将此事告知家主,小的一路跑死了四匹马——家主,家主?!”
王崇龄听到后面,只觉得脑中一阵眩晕,胸口像堵著一块巨石,压得他难以呼吸,他身子猛地一震,咳出一口鲜血,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来人!来人!家主晕倒了!快去齐王府请拓跋大夫!”
死气沉沉的王家,因王崇龄的晕倒而恢复了片刻的喧闹,只是仆人急促走动的脚步声,是那样的让人感到心慌。
不多时,拓跋哲就被人从齐王府给请了过来。
进入主屋,将手指搭在王崇龄脉上,拓跋哲眉头紧皱,神情冷凝,开始为王崇龄施针。前前后后一共医治了近一个时辰,王崇龄才苏醒过来。只是醒过来的王崇龄,嘴角歪向一旁,两只眼睛似是也发生了错位。
王老夫人见到他睁开眼,哭出声来,扑上去道:“老爷,你终于醒了。”
王崇龄嘴里叽里呱啦说了许多,但没有一句是能让人听清的,王老夫人当即向拓跋哲求助:“拓跋大夫,这是怎么一回事?!”
拓跋哲叹一口气,道:“王老之前中了蛇毒,身子本就没有大好,这些时日又连番受打击,心气郁结,肝火旺盛,气血凝滞。方才不知又得知了什么消息,经受不住打击,竟是得了卒中,已是命悬一线。不过老夫人放心,经我一番医治,已将他给救回来了,只是王老往后行动会大不如前,话语也不能如往时清晰。”
王崇龄死死握著王老夫人的手,口中“啊啊啊”了半天,心中只觉绝望。
他见过得了卒中的朝臣,眼歪嘴斜行走困难,比疯子还不如。
而患了卒中的人,又被视为不祥之人。
难道,他们王家真的挽救不了颓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