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双腿打颤,当即跪了下来,颤声道:“在……在小姐的库房。”
库房的门被人打开,一阵灰尘朝平阳侯扑面而来。挥去面前的尘烟,平阳侯大步迈了进去。
库房里堆积著许多物件,既有缺了腿儿的椅子,也有被厌弃的茶具,还有字画、书籍、摆件等等。
而从物品上头覆蓋的灰尘来看,仓库许久都不曾有人进来过了。
平阳侯忍着呛人的灰尘,在屋内仔细寻找辨认著那把焦尾琴,可怎么看都没有看到类似的物件。
就在平阳侯打算放弃的时候,他在一堆蒙尘的字画的下方看到了一块焦黑的木片,他面色一凝,当即上前去,拨开那些字画。
屋内扬起了更大的灰尘,平阳侯掩著口鼻转过身去躲避了片刻,才再次回过头来。
而那堆被移开的字画,束著一条长长的鬃毛,正是苏沅沅的长鬃焦尾琴。
许是近日总是莫名想到二女儿,平阳侯见到这把琴,脑海中便浮现出昔日女儿为自己抚琴的画面,眼眶蓦地一热,险些当场落泪,同时还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
沅儿曾经多么的珍爱它,不仅将它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还常常用棕油擦拭它,让它光可鉴人。
可如今,这把琴却像被随手丢弃的垃圾一般,和一堆废纸放在一起,上头的光芒已经被灰尘给层层遮掩住了。
平阳侯上前将那把琴抱了起来,无声叹息,不顾身份,用袖子擦拭著琴身。
而随着灰尘被抹去,露出了下方的琴身,一道清晰且深刻的划痕显露了出来,同时还能看到琴弦绷断了几根。
看到昔日光可鉴人的琴被糟蹋成了这副模样,平阳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
“苏、清、羽!”
苏泽谦搀扶著童氏来到凌霄苑时,院中并不见苏清羽的身影,只看到平阳侯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低着头一脸难过地抚着手中的琴,而凌霄苑的丫鬟们在四周跪了一地。
这是怎么了?平阳侯怎会是这样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侯爷?”童氏试探著轻唤了一声。
听到声响,平阳侯抬起头朝她看来,哑声说道:“夫人,怎么办,沅儿的琴毁了。”
“沅儿的尸骨没了,琴也被毁了,她本就恨我们,就连祭祀的香和长明灯都不让我们点燃,若是得知这件事,她还会原谅我们,让我们寻到她的尸骨吗?”
昔日那个高傲沉稳的平阳侯,如今就像是寻常人家骤然失去爱女的老父亲,再也没了往昔的意气风发,看上去都变得苍老了几分。
母子二人心觉不对,当即上前询问。
得知苏清羽不仅将苏沅沅的琴随意丢弃,还弄断了琴弦,上面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划痕,童氏险些没气晕在地。
“她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做?那可是她的亲妹妹啊!她人呢?把她叫出来,我要当面质问她!”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鬟回道:“小姐……小姐出门去了,说是、说是去铺子里查账赔款去了。”
苏泽谦怒道:“我这便去把她给找回来问个清楚!”
“不必了。”平阳侯道,“即便是把她找回来,又能有什么用?琴已经毁了,沅儿不会再回来了。”
目光落在琴尾的划痕上,童氏心中一痛,她上前去握住平阳侯冰凉的手,哽咽道:“听闻山阴先生回来了,她那么疼沅儿,若是能请得动她赶在明日日落前将琴修好,我们带着琴去苍郡王府求苍玄,沅儿就一定会原谅我们,回到我们身边的。”
“山阴先生回来了?”平阳侯眼睛一亮,激动地返握住童氏的手,道:“好!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去寻山阴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