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建议，今天的会议，对这个议案原则上同意。”

“但具体的启动时间，要等市政府拿出更完善的论证报告后，再上会讨论。”

他主动提出了一个台阶。

“原则同意”，是给了他自己和刘茂才面子。

“暂缓启动”，是给了林昭远里子。

这是一个老牌政治家的手腕。

打不过，就拖。

用时间换空间。

林昭远知道，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再逼下去，就是撕破脸，对谁都没好处。

“我同意宋市长的意见。”

他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散会。”

常委们陆陆续续地离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意味深长。

宋昌明走过林昭远身边时，脚步停了一下。

“昭远书记，年轻有为啊。”

他丢下这句话，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林昭远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

……

会议室里只剩下秘书长高育良一个人。

他正在整理会议记录。

常委会上的交锋，他全程看在眼里，心头波澜起伏。

这位新来的书记，手段太老辣了。

他不像个二十多的年轻人，倒像个在官场里浸淫了几十年的老狐狸。

审计议题，他要的是势，是那把悬顶之剑。

港区议题，他用的是拖，是用程序把你活活拖死。

一收一放，张弛有度。

高育良翻到今天讨论的第二份文件，《关于进一步加强全市干部作风建设的若干规定（草案）》。

这份文件在会上没怎么讨论，因为前面两个议题火药味太浓，大家都没心思细看这个。

会议只是原则上通过了，要求会后根据讨论意见修改完善。

高育良的目光，落在文件的一处修改痕迹上。

那是林昭远用红笔，在会前刚刚加上去的一句话。

“……三、建立健全监督管理体系，重点加强对各单位各部门一把手和关键岗位干部的日常监督管理……”

高育良拿着笔，在这句话

他知道，这才是林昭远今天真正的杀招。

审计城投，是点。

否决港区，是线。

而这句看似不经意的话，是要织成一张网。

一张专门用来捕捉“一把手”的网。

滨海市，要变天了。

会议结束的第二天，滨海市的天气就阴了下去。

风很大，卷着灰尘，吹得人睁不开眼。

宋昌明的心情却很好。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桌上的电话响了。

他拿起来，语气平淡。

“喂？”

“市长，事情都安排下去了。”

电话那头是秘书的声音。

“嗯。”

宋昌明应了一声。

“财政局那边已经把文件拟好了，名目用的是重点项目年终冲刺协调费，覆盖了发改、住建、规划、国土……一共十七个局委办的关键处室。”

秘书顿了顿，补充道：“主要是给那些处长、副处长们发的还有几个局的副职。”

“都是咱们的老人。”

宋昌明嘴角微微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