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远言简意赅,把资金外流和他的应对计划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的判断是对的,但你的人身安全必须是第一位。”
“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转移资产,说明已经到了狗急跳墙的边缘。”
“这种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省厅那边我会帮你盯着,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保护好你自己。”
“我明白。”
挂了电话,林昭远心里有底了。
姜若云的话,就是他的定心丸,也是他的尚方宝剑。
第二天,黑山镇。
农业局的专家团队带着新培育的紫茉莉种苗,开着宣传车就进了镇子。
结果,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专家在村口的大喇叭下讲得口干舌燥,
“又来个种花的?前年那个谁,让咱们种什么经济林,果子结出来卖给谁啊?”
“最后不都烂地里了!”
“就是说得比唱得好听。”
“等咱们种下去了人早不知道调哪儿去了。”
一个老农,吧嗒着旱烟,斜眼看着专家:“同志俺就问一句,这花种出来你们包收不?”
“白纸黑字写下来,盖上大红章俺就信。”
专家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们是搞技术的,哪懂什么收购合同。
另一边,水利局的打井队更惨。
设备刚运到村西头那片规划好的地,就被一群穿着黑色保安服的人给拦住了。
为首的,是永鑫钢铁厂保安科的科长,张万山。
“干什么的?”
张万山抱着胳膊,一脸横肉。
“我们是市水利局的来给村民打灌溉井。”
带队的工程师客气地递上一支烟。
张万山没接,鼻孔里哼了一声。
“打井?这地方不行。”
“再往前三百米就是我们厂区的排污管道,你们在这儿叮叮当当的挖坏了算谁的?”
“出了生产安全事故你们担得起吗?”
“同志我们有规划图,完全避开了你们的管线符合安全规定。”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张万山眼睛一瞪,“想打井换个地方!这儿没门!”
镇上的干部接到消息,慢悠悠地赶过来,和稀泥。
“哎呀,张科长你看这……都是为了镇里好。”
“王干事为了镇里好,就不能影响我们厂里的生产安全。”
“这是原则问题!”
镇干部碰了一鼻子灰,也就不说话了。
消息传回市里,林昭远正在看项目协调小组的报告。
吴元勤在一旁汇报:“……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农业局那边村民不信任。”
“水利局这边张万山带人直接给拦了。”
“黑山镇的干部我看是指望不上了。”
林昭远放下手里的笔。
又是这样。
政策再好,落实不下去,就是一张废纸。
周启明他们就是要用这种软刀子,把他的计划一点点磨掉,拖死。
想让我知难而退?
“备车去黑山镇。”林昭远站起身。
“市长您亲自去?”
“我不去,这井今天就打不成。”
没有通知任何人,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直接开到了黑山镇村西头的地头上。
林昭远下车时,打井队和永鑫的保安还在那儿对峙,村民们围了一圈看热闹。
他直接走到田埂上,对着围观的村民喊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