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目光锐利。
“你马上通知张剑锋,让他的人立刻停止任何直接索取、查阅官方档案的行动。”
“一个字都不要再问。”
“从现在起我们换个玩法。”
“换……换什么玩法?”
“从官方转到民间。”
林昭远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圈,“档案可以被提走但人的记忆提不走。”
“五年前长山县水泥厂那么大的事,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让张剑锋派人去长山县,不要以官方身份。”
“就说是……大学做社会调研的,写地方工业发展史的论文。”
“去泡图书馆,翻当年的旧报纸、旧杂志。”
“去县志办,找那些落满灰的资料。更重要的,是去找人。”
“找什么人?”
“当年水泥厂的退休老工人、老干部、社区里爱嚼舌根的老头老太太。”
“跟他们聊天,喝茶,听他们吹牛。”
“我们要的,不是白纸黑字的证据,是传闻,是闲话,是他们藏在心底二十年的牢骚和怀疑。”
林昭远眼中闪着光。
“董成能封住档案室,他封不住长山县成千上万张嘴!”
两天后,长山县。
在一个老旧小区的花园里。
李健和王娜坐在石凳上,一人捧着一杯热茶,对面坐着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人。老人叫孙海,是原长山水泥厂的老会计。
“社会调研?写我们厂?”
孙会计呷了口茶,眯着眼打量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都多少年了,厂子早黄了还有什么好写的。”
李健憨厚地笑了笑,递上一根烟:“孙大爷,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当年国企改制前后的一些情况,对研究地方经济有帮助。”
“尤其是你们当年的厂长,听说是个能人啊。”
“能人?”
孙会计的嘴角撇了撇,眼神复杂,“何止是能人,简直是强人。”
他像是陷入了回忆,声音低沉下来。
“赵厂长那个人,有魄力也有本事。”
“就是……太直太硬,不知道拐弯。”
王娜在一旁适时地插话,声音温和:“大爷我们听说,赵厂长出事前好像压力很大?”
“压力大?”
孙会计冷笑一声,“那不是压力大那是提心吊胆,是活在刀尖上。”
他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像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
“出事前那阵子,他好几次在办公室里唉声叹气,跟我说过他手上捏着东西,能把天捅个窟窿。”
“他说有人想让他当替罪羊,把厂里亏空的锅甩给他。”
“他不干还反过来查那些人的烂账。”
李健和王娜对视一眼,心头剧震。
“他没说是什么人吗?”
李健追问。
“他敢说吗?”
孙会计摇摇头,“但他提过一嘴,说县局里有的人手伸得太长了。”
“当时县刑警队有个姓董的队长,找他谈过好几次话。”
“每次谈完,赵厂长回来脸色都跟死人一样。”
董队长!
董成!
李健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后来呢?”
“后来?”
“后来就出车祸了呗。”
孙会计的语气变得索然无味,“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
告别了孙会计,两人又找到了一个原厂办的退休女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