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远没有隐瞒,将自己暂停环保线,转而从哈市古董线和内部反查董成两条新线突破的策略,简明扼要地作了汇报。
听完,姜若云罕见地沉默了。
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到空调的送风声。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这个思路,是对的。”
她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董成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背后是郑国涛。”
她看着林昭远,意有所指,“所以查他可以。”
“但动作一定要干净,证据必须是铁证,是任何人都无法辩驳的死证。”
“我明白其中的分寸。”林昭远点头。
姜若云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了过来。
信封没有封口,但很厚实。
“这个,你拿去看。”
她说,“是我家里一个长辈以前收到的,放了很多年了。”
“里面是一些关于董成早年在
林昭远接过信封,入手沉甸甸的。
“家里”提供的?
他心里一动,却什么也没问。
“谢谢书记。”
“去吧。记住,临江这盘棋,要稳住。”
从姜若云办公室出来,林昭远回到自己的地盘,反锁了门。
他站在窗前,平复了一下有些激荡的心情,然后才坐下,拉开那个牛皮纸信封的封条。
他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
不是什么机密文件,而是几份泛黄的复印件。
纸张的边缘已经毛糙,字迹也有些模糊,看得出年头很久了。
是几封手写的举报信。
举报的内容,都指向了同一个人——时任长山县公安局局长,董成。
举报信控诉董成以权谋私,侵占县属企业资产,但言辞激烈,证据却很模糊。
这种举报信,在纪委每年收到的材料里,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大多石沉大海。
但林昭远的目光,却被其中一封信的落款吸引了。
举报人叫赵立新,是当时长山县一家小水泥厂的副厂长。
而在信件的末尾,附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是打印的几行字:
“赵立新,于举报信寄出后第三个月,失踪。”
“家人报案,至今下落不明。”
一桩尘封多年的旧案,一个莫名失踪的举报人。
林昭远的手指,在那张打印着失踪字样的纸条上轻轻敲击。
一下,又一下。
失踪。
一个非常微妙的词。
不是死亡,不是逃逸,是失踪。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意味着案子在法律意义上,可能永远无法了结。
也意味着,赵立新的家人,至今可能还在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出现的人。
林昭远拿起另一份复印件,这封信的字迹不同,显然是另一个人写的。
内容大同小异,都是控诉董成在长山县水泥厂改制征地过程中,与地方商人勾结,侵吞国有资产,低价转卖土地。
但信的末尾,却有一段潦草的附言。
“赵厂长是个好人,就因为不肯签字,不同流合污,前些天晚上开车回家,被大货车撞了,人当场就没了。”
“都说是意外,谁信啊?天杀的!”
车祸?
林昭远的瞳孔猛地一缩。
一边是打印纸条上冰冷的“失踪”。
另一边,却是另一封举报信里充满了愤恨的“车祸身亡”。
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指向同一个受害者。
这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