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林昭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我知道了,周秘书,谢谢你。”
“后天上午九点,我一定准时到。”
“林书记客气了,那就不打扰您,我们后天见。”
电话挂断。
林昭远站在高炉平台上,晚风吹过。
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站着,手机还贴在耳边。
去市委……当面汇报……
这不是简单的程序。
这是姜若云在释放一个明确的信号。
清源行动,不仅仅是清理江口县的乌烟瘴气,更是对他林昭远的一次终极大考。
考过了,海阔天空。
考不过,万劫不复。
调任市里?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带来一阵短暂的兴奋。
那是任何一个身在体制内的人都无法抗拒的诱惑。
但旋即,这股兴奋就被更沉重的压力浇灭。
越往上走,风越大,水越深。
。
现在,绝不是能分心去想以后的时候。
他收敛心神,将那份未来的期许死死压在心底,重新拨通了刘建国的电话。
“老刘,我,昭远。”
“昭远!正想找你!”
刘建国那边的背景音很嘈杂,夹杂着对讲机的声音,“王强那小子没事!”
“皮肉伤,没伤到骨头。”
“妈的,也算是命大,医生说再偏个几公分,这条胳膊就废了!”
“我已经让两个最机灵的兄弟在医院守着了,二十四小时不离人。”
林昭远心头一松:“人没事就好。”
“U盘呢?顺利吗?”
“放心!”
刘建国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稳重,“我亲自挑的人,车子直接开进省厅大院,跟技术科的人当面交接的!”
“刚给我回了电话,东西已经进了实验室,绝对万无一失!”
说完正事,刘建国的语气瞬间垮了下去,充满了懊恼和火气。
“妈的,就是老码头那边!”
“太他妈憋屈了!”
他骂骂咧咧地说道,“阿彪那条疯狗是抓住了,嘴硬得很,一个字不吐!”
“最关键的服务器硬盘,眼睁睁看着被一条快艇送进了主航道,水警的船追了十几海里,硬是让那孙子仗着对水路熟,钻进一片芦苇荡里跟丢了!”
“气得我差点把对讲机给砸了!”
“意料之中。”
林昭远的声音依旧平静,这种平静反而让电话那头的刘建国冷静了下来。
“钱玉芬这种人,心思缜密,怎么可能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水路这条线,从一开始就是她的退路。”
“让她跑了,反而说明我们打疼她了。”
林昭远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别上火,老刘。”
“U盘,还有我们从火场里抢出来的那堆硬盘碎片,那才是我们的王牌。”
“跑掉的,只是她最后的念想。”
挂了电话,林昭远从高炉上走下来,回到了钢厂那间被临时征用作指挥部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苏航和陈志刚的眼睛都熬红了,满地都是泡面桶和空的咖啡杯。
突然,桌上一台连接着加密线路的红色电话响了起来。
所有人都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齐刷刷地看向那台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