曑省城西郊废弃的汽车修理仓库。
韩韦蜷缩在一堆生锈的零件后面啃着一个又冷又硬的馒头。
他反复咀嚼着“老板”那句——“再敢乱说一个字,你就准备被灌进水泥墩里吧。”
他不是傻子,他终于明白了。
自己就是一块用完即弃的抹布,甚至是一块吸引火力的诱饵。
林昭远在江口掀起滔天巨浪,而他,就是第一个被推出去祭旗的牺牲品。
那个他一直敬畏如神明的“老板”,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保他!
他拿出那部只能拨打一个号码的老人机,想再打过去,哪怕是跪地求饶,求一条生路。
可手指悬在按键上,却无论如何也按不下去。
他怕死。
可现在这样,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绝望之中,一股疯狂的戾气从心底升起。
他猛地从内衣的夹层里,摸出了一个用防水胶带缠得严严实实的小东西。
那是一个微型U盘。
是他的另一张,也是最后一张底牌。
里面是他这些年,偷偷备份下来的,比交给“老板”那份更完整,更要命的“证据”!
“妈的……”
“横竖都是死……林昭远你不让老子活,老子死也要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还有那个老东西!”
“用完就扔?没那么容易!”
狗急了,也会跳墙!
他要交易!
用手里的东西,换取庇护,或者一大笔能让他跑到国外的钱!
找谁交易?
不能找“老板”,也不能找警察。
他脑中飞速地闪过江口县官场上的一张张面孔。
谁最恨林昭远?
谁最怕林昭远掀桌子?
一个名字跳了出来——赵立春!
他记得,父亲韩正明曾经在一次酒后无意中提起过,赵立春是他们在江口埋下的一颗很重要的棋子,而且,赵立春有一个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加密号码。
……
第二天清晨。
在县委书记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吴元勤一脸激动地冲了进来,连敲门都忘了。
“书记!书记!出……出事了!”
“不是,是好事!”
林昭远抬起头:“慢点说什么事?”
“钢厂!是钢厂的工人!”
“护厂队的那个王建国老师傅还有好几个工人代表,带着……带着李卫国的老婆孩子就在县委大院门口!”
“说……说一定要见您!”
林昭远立刻站了起来。
“走,下去看看!”
县委大院门口,七八个工人,排成一排。
为首的,正是那个耿直的老工人,王建国。
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瘦弱的女人,正是李卫国的妻子。
门口的两个门卫有些为难地拦着他们,但语气还算客气。
周围一些陆陆续续来上班的干部,都远远地驻足观望。
当林昭远的身影出现在大楼门口时,工人们立刻激动了起来。
“林书记!”
“林书记来了!”
王建国大步上前,拦住了想过来维持秩序的吴元勤。
“林书记!我们……我们是钢厂护厂队的兄弟!”
“我们代表全厂的工人还有老李一家,来谢谢您!”
“谢谢您为我们钢厂做主!”